辛云很清楚,如果带着她,之朗绝对是逃离不了的。
所以她用自己的命威胁了之朗将她放下,再用自己的命拦住苍信,给之朗争取逃跑的时间。
凭她对苍信的了解,只要举行大婚礼,他守诺放走之朗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苍信让之朗废掉一身武力、废掉手脚筋的可能性更大。
之朗的功力,不管在哪里,只要不能被控制,对于上行宫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以防万一,辛云决定先行一步放走之朗。
直到宫人匆匆跑来说了之朗逃离的情况,辛云这才真正松了心中那口气。
“你可以放手了。”苍信冷冷说道。
尽管看不见,辛云还是能从这语气中想象到苍信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辛云拔出银针:“既然你答应了我放之朗离开,早点离开晚点离开,我觉得都是一样的。”
“恐怕你想到的不仅这些。”
苍信说完,上前抓住辛云的手,力道很大,拉着辛云就往殿内走去。
一直候在一旁的雪女不发一言,她已经感受到了苍信身上的怒火。
她几乎没见过苍信真正把怒意表现在脸上的样子。
这回,她见到了。
嘭——
辛云被狠狠甩到床上。
接着便是猛然袭来的压迫感。
她能清晰感受到,苍信呼出的热气就在她的面前。
她正被苍信压着,双手被禁锢,两人面部距离不足一个拳头。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热气随着话语扑向辛云的脖颈,辛云却只能感受到背脊传来的刺骨寒意。
“你自然敢。”辛云平静说道,随即勾起邪魅的笑容,“但你想让我活着,所以你不能。”
辛云说的的确是实话。
苍信一直不肯动辛云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现在体内有两种毒素作祟。
在医官没想好办法让辛云体内血气稳定之前,任何剧烈的心脉波动都会让辛云命在旦夕,更别提是房事。
感受到手上力度的加深和苍信的沉默,辛云笑得更狂起来。
最后,苍信还是在沉默中放开了辛云,起身离去。
而雪女,却还是停在原地。
辛云坐直起身,平静地整理被弄乱的衣襟,虚空的瞳孔低垂。
“恨我吗?”辛云问雪女。
雪女的呼吸声较一般人急促,她还是能分辨出的。
“奴婢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恨。”辛云一笑,“想必你在他那,并没得到回应。”
“。。。”
“也是,像他那般断情绝爱之人,又怎能明白你对他的情。”
“不是的——”
雪女的声音始终很轻柔,很和缓。
就像她的性格,始终像水一般,能包容一切。
雪女缓缓跪下,对着辛云嗑了头:“我虽中了姑娘的术,却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现在我只觉得心头轻松了很多,谢谢姑娘。”
“。。。”
“我知道姑娘不是坏人,所以希望姑娘也知道,宫主并非无情无欲,他只是,太孤独了——”
雪女含泪带笑:“姑娘只知宫主让姑娘服下碧落丹,姑娘又可知,宫主为了解你体内的毒,他已经放血数次。
便是那些救治不了你的医官,他也只是关起来,没有施刑,更没杀掉,只是怕日后你出了事,宫内还有行医之人。
他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几日肃清的都是那些对他不利的叛徒。反而有不少人,因为宫主回来,才得以捡回了一条命。”
她,就是其中一个。
说着,雪女再次叩首:“奴婢人微言轻,只是不想宫后对宫主有什么误解,更恳求,宫后不要伤害宫主。”
话落,雪女起身退下。
“。。。”
偌大的房内,只剩辛云静静的呼吸声。
而无心殿副殿内,消失许久的东风扬烨跪押跪在了苍信面前。
“宫主饶命、宫主饶命!小的只是被迫跟着九副宫主行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自那日祭坛事件后,他就被当成大副宫主的党羽关押在了监牢中。
虽没有受到酷刑,但每天看着牢房里的人被拖出去斩杀,那种体验可不比受刑好受多少。
就在东风扬烨怕得颤抖时,苍信终于开口了。
“本宫,可饶你一命。”
“!”
东风扬烨赶紧重重磕头,谢了又谢。
“如今有一事,若是做好了,你这条狗命,便可留下。”
“小的定当万死不辞,谨听宫主吩咐!”
——******——
辛云一夜未眠,感受着光线慢慢侵占自己的双眼,看着第一缕日光爬上窗台。
直至雪女开门进来,辛云才起身来到梳妆台边,看着水晶镜中的自己。
“嘭!——”
雪女惊掉手中铜盆,温水洒在冰凉的地板上晕升起热雾。
水晶镜中的面容随着水汽散去渐渐清晰。
眉间的滇红莲纹此刻已变全黑,粉嫩的樱唇如含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