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山姑娘,你说清楚些,什么草。”东风晴和紧张地问。
“。。。”
看着两人,尤其是几乎逼到眼前的东风华,辛云眼神不禁闪烁了一下,起身慢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已染秋色的景象,缓缓开口。
“属凉草,无毒,性寒恶,味辛淡。将属凉草晒干,研磨成粉,大量投入饲养蛤蜊的水池,蛤蜊吸收入体,药粉混合成珠。
因受药性影响,珍珠表皮抗氧化强,光泽更持久亮透,但也因内含药粉杂质,所以珠体易脆粉质粗糙。
属凉草寒性持久,易溶于水,近身可入鼻腔、肌肤。女子常年近之,易染凉血之症,异常畏冷怕热,体质渐削,损人无形……”
辛云说得很慢,很慢,就像在述说一个故事。
一个悲伤的故事。
“滴答——”
泪水敲落在桌面,东风华手握成拳,隐忍颤动着,眼眶润泪,血丝染红了眼,悲怒极致。偏偏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东风晴和紧捂自己的嘴,指尖颤抖,眼中是惊、是惧。
宫中谁人不知,先皇后体虚,双十年华便秋住暖阁,春入竹斋......
辛云暗暗轻叹,却还是要将话说完:
“孕者,多以温物滋补,本就易生血热之象;凉草成珠,贴身佩戴,日日近身,冷热相冲,累月积身,损母伤胎。
分娩时,母体血亏,气力更是不足,胎儿体弱,无力挣出母体。势必,母子俱亡——”
“哐当!——”
“娘娘!”
“!”
东风晴和慌忙起身,打开房门。
门口,嬷嬷正扶着昏迷倒地的元贵妃。
一地点心茶水尽撒,碎瓷一片。
“母妃!”
东风晴和惊叫,呼唤元贵妃无果,强行镇定:“将母妃扶回房,快叫舅舅!”
“是、是。”
嬷嬷宫女们立即行动,东风晴和紧跟而去,已经顾不上里头二人。
辛云并没管外头之事,只是走回原位,收拾针卷。
此时,东风华脸色残白,泪已满面。嘴上咬出血渍,指尖更是握得发白。
这种无声的哭泣,更让人难受——
辛云默默收拾着,让东风华自己消化这些信息。
她没想到,会无意拆破了元皇后身死的真相。
属凉草气味独特,常在她的药汤中出现,她不会闻错。
原本知道属凉草并没什么,偏偏她又事先知道元皇后是难产而死,加上这种隐深的藏药手段,她不想明白都不行。
因为无毒,且藏得诡秘,事情久远,不谙深宫秘事的元从安自然不会意识到如此曲折的心计。
毕竟,元皇后身亡时,元从安也只是个和东风华同岁的孩子。
收好针卷包,辛云恭敬作揖:“公主,我的答案只仅于此。要想知道下一个答案,您可能还需先找到此镯修葺的记录。”
她无意牵扯其中,言尽于此足矣。
“多谢——”声音无力,压抑。
“公主放心,今日民女只是来检查九公主课业的,如今检查完了,民女告退。”
“。。。”
退至门外,辛云回头看向东风华那单薄孤寂的背影,默默为她关上了房门。
转身离去之际,屋里隐隐响起了哭泣之声。
在这皇宫里,没有母亲的孩子,能有多好过呢——
辛云摇摇头,离去了。
点梅还没回来,东风向朝也跟着跑去了贵妃的房院,还好有个候院的小宫婢能送辛云一程,不然宫中路多门多,不想迷路都难。
只是刚走出后宫,便见那熟悉的身影。
“将军?”
辛云不自觉加快脚步来到东风凛身边:“将军怎么来这了?”
“来接你。”
“我不是让点梅去告诉——”
“我知道。”
所以他来了......
东风凛一个眼神,小宫女自觉行礼告退。
“走吧。”
“哦。”
两人并肩而行,极是自然。
又走了一段,见周身无人,辛云这才小声开口:“将军,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同你说说。”
“。。。”东风凛墨眼看向辛云,“可是因为今日太后召见之事不开心?”
“不是这个。”辛云摇摇头。
皇后想打探她的背景无可厚非,这她还没放心上。
想着,辛云又走近了东风凛几分,微微仰面小声道:
“华公主让我帮她鉴别一只元皇后生前的贴身手镯,我查到了上头的珠子里有致元皇后难产的药物。
元贵妃似乎是在门外听到了,人晕了过去,有人去叫元执事了。但华公主情绪还有些失控,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们?”
“?”东风凛脚步顿停,面向辛云,语气严肃,“细细道来。”
“华公主助我免于皇后探查,顺着我说的指点课业借口,领我去了贵妃的瑜景宫,却不想是让我帮她看一只金镶九龙戏珠手镯——”
辛云将此次为东风华检测镯子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东风凛越听墨眼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