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施主还是此般杀气未减。”落落大师平静说道。
“。。。”
东风凛一杯茶下肚,才回话:“我长驻边疆战地,卸了杀气,岂不是自损了性命。”
“阿弥陀佛,此乃施主抉择,贫僧无权左右,不过是啰嗦两句。”
东风凛嗤笑一声,只觉得多年不见,这落落大师一点都没变,时而高深莫测,时而又通俗得很。
“多年才来拜访,让大师啰嗦两句也是我的收获。”
“阿弥陀佛。”
壶里的水再次滚响,落落大师又给东风凛倒了满了茶杯,满满当当一滴未溢。
东风凛端坐着,虽没有什么行礼作揖之态,但也没有轻视怠慢的意思。
“知你不喜钱财俗物,我便命人修整好寺内残缺的建物,免你平添俗事之扰。”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慷慨。”
“大师多年来大师对家母颇有照料,垠泽铭记。”
“阿弥陀佛——”
落落大师也不多说什么,闭上眼转动起佛珠来。
东风凛又将茶饮尽,准备起身告退,免得扰了落落大师的清静。
“施主可还被困于午夜梦回间?”
“。。。”
落落大师的话成功叫停了东风凛的动作,刚要出口的告辞又回到了喉间。
这不说还好,一说东风凛脸上的表情立即现了些冷色。
“当初受大师开导后,心便在强国壮自上,走出了心魔。但近期许是战后归国,又频繁反复起来。”
“阿弥陀佛,既然放不下,施主不妨松手重来,不必怀抱执念。”
东风凛眉头一挑,有些好笑地看着落落大师:
“大师当初与我说的可是‘留有一念,怀有一心,先处眼前,日久理远’,如今怎又让我‘顺其自然,松手重来’了?”
“阿弥陀佛。”
落落大师缓缓睁眼,再为东风凛续上一杯:“此一时彼一时,眼前正是重新再来的最好时机——”
一旁的山茶花沾上了不少茶气,浓油的绿叶已经染上水汽,倒显得更鲜活了起来。
东风凛手捏茶杯,看着里头微微颤起的涟漪,眼中的墨色也随之波动。
“大师此话无论是自语还是他言,垠泽都再次谢过。”
说完,手一起,茶水入肚,留得一口沁脾的甘甜。
东风凛利落起身告辞,竟是头也不回。
东风凛一走,小灶里的火炭顿时便没有火气,茶壶里的水立即停了动静。
落落大师将佛珠串回手腕,将茶水饮尽起身下台,拿起锄头,又走回了菜地中,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
回头再看,粗木制的小茶几上,除了茶灶茶壶,竟是再无一物——
走出苑门,豆大的雨狠狠砸下,地上已有浸到鞋跟的积水。
东风凛眉头一皱,转头想往苑中看,但看到的却是不知何时已关上的门。
里头,可没下雨......
一旁候着的秦古已经撑伞走来:“主子,可是要回去了?”
“何时下的雨?”
“主子入苑不到几息便下了。”
秦古一阵庆幸,还好夫人特地给两把伞备着。
“。。。”
认识落落大师的人都觉得他是个神人,东风凛倒是觉得这高僧有时邪乎得很。
“我自己去净闲苑,你先下去。”
说完,东风凛便撑伞向另一头走去。秦古径直下山,不做停留。
一路走在古刹小路,高大的身影行于翠竹参松间,俨然是一番别致的风景。
便是那普通的棕油纸伞,被他苍劲有力的手撑着,也显得十分高贵起来。
在寺庙中他虽没有直接用武,但脚下还是注入了内力加快速度。
雨天什么的,他最烦了——
不一会儿,东风凛便来到了净闲苑门外。
看着打开的苑门,东风凛眉头一皱,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却不想刚走没两步,眼前一花,被一个矮了小半截的身影拦了下来。
“是你?”东风凛一愣,挺下了脚步,也收回了正要冲出的拳头。
眼前的人正是那日闯入院中和他对打了好一会儿的小少年,如果他没记错,似乎还是他的邻居,也就是他那侄儿每天挂口上的“之朗哥哥”——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几乎是东风凛跨入门中的那一刻之朗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但之朗的表情明显不友善。
“黑心舅舅。”之朗说。
“。。。”
东风凛眼色一暗,暂时不想理会眼前臭脸的之朗,他更想知道这小子怎么在这。
正想发问,廊道后头传来了笑声,东风凛立即收了话。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之朗不管东风凛想什么,人已经捏紧拳头一脸狠劲儿,东风凛居高临下睨了一眼之朗,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是佛门之地,不许打斗。”
“。。。”
这话让之朗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因为这话辛云也说过。
里头又传来了一阵笑声,东风凛这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