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江都军营。
杨广久居于此,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大军封锁长安,还不知几时奏效。
草原大战的第二天,他终于得到了草原的情报。
沈光在一旁侧身而立,“陛下,那个颉利可汗,还真是个窝囊废,连拼命都不敢,还敢做草原可汗!”
杨广笑笑,“能屈能伸,这才是枭雄之辈,他是在心中隐忍,想在草原励精图治,积攒力量,图谋中原。”
沈光嘻嘻哈哈,“陛下,那就直接下旨,让他南下进攻长安,或者薛举,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也让他们互相狗咬狗去!”
“朕是大隋天子,是这天下之主,怎么能学李家人,引胡马南下!”
杨广不由呵斥一声,又深深思索。
“传令,黄河水师撤离,只守卫江都一地,丰州军镇撤离,去与杨谅汇合,杨谅是河北道行军总管,辖制一切河北事务,不必事事问朕!”
他碍于身份,不能引胡马南下,但是可以创造机会,黄河水师撤离,丰州军镇撤离,就是给突厥人的机会。
他恨不得突厥的南下,灭了长安,灭了陇西,灭了西凉李二,但却不能下旨,而这样的大事,要找人背黑锅,大黑脸的等级已经不够了,杨谅的正合适。
胡马南下,也是河北道行军总管的事情,跟他这个天子无关,他相信杨谅能懂,也不会有怨言,隋杨的江山,他们皇室宗亲,就要比别人牺牲更多。
沈光点点头,懵懵懂懂,“那末将去办了。”
他是纯粹的军人,这样政治上的事,他不懂,也懒得懂,哪有青楼的小娘有趣。
杨广又唤住他,“薛举有什么举动吗?”
“回陛下,薛举大军收缩,再就没什么动作了!”沈光一脸疑惑的说着。
杨广又挥挥手,“好了,去办吧!”
想了想薛举,恐怕薛举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薛举霸占兰州,此刻确实是不知所措。
他一直自诩武功盖世,智谋绝顶,将吐谷浑都耍的团团转,可是被江都和江陵联手,摆了一道后,就再没得到机会发展过。
在这兰州,四战之地,他得防着长安,防着李轨,还担心不小心牵扯进河西,还有吐谷浑人,对他恨之入骨。
可现在,李二灭了李轨,让他心急如焚,他在两个李家人夹在中间了。
按着兰州当地的吃食,行事就是个肉夹馍,而他薛举,就是中间的肥肉。
地图前左右徘徊,找寻着生路。
薛仁杲端着吃食进来,“父皇,你也两夜没合眼了,先休息下吧,军师去了萧关,那里也会是我们的容身之地,父皇不必过虑,还是身体要紧。”
薛举确实饿了,但看着这羊汤和肉夹馍,顿时一阵厌恶,在没了兴趣,这个傻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形势吗!
肉夹馍,他娘的!
“父皇,还是身体要紧,吃一点吧,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也就去了皇位,归顺李唐,就算没兵权,至少做个富家翁,父皇想想,称皇以后,天天忧虑,哪有一日快活过!”
薛仁杲又喋喋不休的开口。
薛举心中满是杀人的冲动,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之前喜欢他的孝顺,可现在的世道,孝顺有什么用!
忍了又忍,缓缓开口,“我儿,你也是读过史的,你来讲讲,称过皇再投降的,可有得过善终的?”
薛仁杲愣住了,想了半晌,“父皇,蜀后主刘禅……”
薛举深深叹了口气,这个儿子没救了!
“蜀后主是靠什么活下来的,他的子孙何在?”
随口一问,就让薛仁杲无言以对。
是啊,难道让他父皇,也和蜀后主一样,装疯卖傻,去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吗,板上鱼肉,战战兢兢,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而他,他一个曾经的太子,他会有活路吗,他连装疯卖傻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一个斥候冲进薛举大帐,“陛下,紧急军情,有大军要过河!”
他兰州城,也是挨着黄河的,收缩防线,就是为了守住黄河,只是这里的黄河,水流平缓,又没有堤坝,只能暂时抵挡敌军攻势,还达不到天堑的程度。
薛举闻言一惊,“从什么位置!”
斥候满头大汗,“陛下,太多了,从永靖,安宁,皋兰,甚至白银,靖远全是渡河的人,我军根本拦不住,甚至有的地方,水势浅的,几棵大树就是浮桥了!”
薛举匆忙看着地图,从永靖,到靖远,这是要彻底包住他!
“陛下,快撤军吧,这里守不住,来的那些骆驼军,一撞之下,有千斤之力,我们的战马根本无法抵挡!”
斥候又匆忙说着。
薛举定了定神色,“你们护送太子先走,我亲自去看看!”
他也是一代枭雄,怎么能未战先逃,总要看看敌军样子,看看李二凭什么灭掉的李轨。
薛仁杲匆忙摆脱开侍卫,“不,父皇,你先逃,儿臣为你殿后!”
薛举心中恶寒,这是他亲生儿子吗,这时候说出要逃跑的话,还嫌弃大军军心不够乱吗!
“我儿,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