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镡同乌逻的骁骑卫继续北上,从谷城赶往雒阳城下,回报的传令兵告诉他,唐军第二军已经到达雒阳,列寨城下。
同时张耘菽等人也统计好了此次大战各处战场汇总的情况,向他汇报,此战从伊阙关一直到谷城的上百里战场上,俘斩豫军约十万七千左右。
其中大约九万二千多豫军是被杀的。
不过正面战场上被杀的其实是少数,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多数是溃败后被后续唐军围杀,追杀致死,还有俘虏之后处死的,占据大头。
当然数据并不准确,因为还有很多人死在哪都不知道,只是统计个大概。
而唐军伤亡其实也不小,特别是前四阵直面豫国大军,如果他们当初没顶住,又是另一副样子了。
唐军伤亡三万三千余人,战死了一万三千九百多人,一下子两个月前东进的近八万余武卫军,可战之兵只剩下大约四万了,几乎尽数汇聚到雒阳城下。
还有五千多俘虏是雒阳的河南郡六军,几乎都是河南郡百姓出身,王镡下令不杀。此举是王镡的命令,他也没安好心。
为的就是昭告豫国百姓,大唐对待豫国百姓的政策。
在豫州等地制造对立,使豫国内部矛盾激化,分化其内部,豫国本身就有严重的阶级矛盾,此举必会使得他们的内部矛盾加深,日久天长说不定有奇效。
王镡才到雒阳城外时,第一军军帅郎泽卿就激动地率军来迎接,同时告诉他,雒阳城内早已是人心惶惶,很多百姓跑到山上去避难,每天都有士兵从城头夜坠而下,逃出城来向他们投降。
战况对唐军十分有利!而且豫军惨败的消息随着时间推移,必定也快速散开,传遍天下。
数十万唐军兵临城下,围困雒阳,这是几十年没有的事,也是雒阳城中万万没想到的事。
唐军营寨遍野,在雒阳四面扎营。
城寨满地,旌旗遍野,将士们士气高昂,时不时齐声高唱军歌,整齐操练,雒阳内外人心惶惶。
其实王镡心里也明白,大战对于唐军损耗同样不小,而雒阳,又和晋阳、信都、蓟都、蜀都那样的城不同,豫国会想尽办法救援,大军后勤补给也十分困难,不可能像雍国当年进攻离石塞那样围上一年多,看他怎么守。
和豫国打,他们并不是简单得像打别国那样打一场大战,而是三线作战。
他们这路是北路进攻军,还有南路的唐军在新成,防御荆军可能的北上。
造成这种情况的最大原因就是颍川郡和难言滚,都在荆国手中。荆国从豫国那里不仅得到了大片土地,而且获得了大量的财富,或者说豫国之所以能存在,都是因为荆国的保护。
南阳郡、颍川郡等地的关隘,但这些关隘在荆国手中就意味着荆国军队,可以在豫国境内畅行无阻,他们的大军向北可以从颍川郡直到河南郡,渡过大河到达并州,乃至雁门郡等地,向西可以从熊耳山各处到达弘农郡中部。
“地理好比历史的子宫”,河东,河北中间的太行山决定了东西的隔离,也决定了河东北部,河北北部都是中原的门户,而这两处门户缺了一处都将使中原处于十分被动地位。何况现在这两处都在唐国的掌控之中。
同理,熊耳山决定了关中和荆州的分隔,王镡最期待的就是夺回颍川郡,先打开局面,面前的雒阳就是北面的门户,不过从地理上来说它并不如西面的武关一带好防守,这一带远没有西南面武关附近险要,雒阳城此时虽然雄伟,但是南来北往的路也太多。
王镡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迫降,里面的人顶不住压力,主动开城投降。
但到达雒阳城下一天之后,他发现此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因为即便唐军军纪严整,周边村镇的百姓还是都跑了,要么跑进城里,要么跑到深山中去,连观望的都没有。根本没有喜迎王师的半分模样,而是畏唐军如虎狼。
王镡骑着马,巡视大营,所到之处将士们备受鼓舞,高呼圣上,也有人喊万岁;王镡来不及去深究了,而是忧心忡忡地问身边跟着的张耘菽道:“跑进雒阳城的百姓多吗?”
张耘菽翻了翻手头的文件,说道:“回禀圣上,很多,我们大军到时城外还丢弃大量牛羊家私,都是百姓怕来不及进城丢下的,遍野都是。”
“这不正好,咱们大军让他们吓破了胆!”王栩很激动,自从上次大战赢了之后,自己这年轻的护卫长一下子牛起来了。
王镡却不乐观,说道:“给你们讲个历史上的故事。”
众将纷纷看过来,只听王镡说道:“秦朝末年,权臣篡政,搞得民不聊生,百姓穷苦没法过日子,各地纷纷揭竿起义,当时全国各地义军众多。
其中有两个小故事,当时荆州牧率军进攻绿林军,战败被俘,结果农民军只杀了州牧随从,却放了州牧。
同年还有朝中官员去豫州路上被俘虏,但农民军也没杀他,还把他送到县城,二者之间有一段对话,官员问百姓:‘你们为何造反’,百姓回答:‘因为贫穷’。”
他说罢,王栩等几个没什么心思的人都大笑起来。
蒙穹、王潭等人则在深思什么。
王镡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