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炮声隆隆,连绵山中的战场,完全就是一场浩大的悲剧!杨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巫术?!”
站在一旁的段通照也呆了,他忽然普通单膝跪地,口中用鲜卑语念叨着什么,大概是“完了,完了”。
杨殷大吼道:“快!传令诸部离开,走,走……”
身边有人急忙应道:“遵命!”
片刻后,那人又问:“如何传令?”
杨殷也不知道,战阵之上,已经把大量的人部署到了阵前,就算人马没有乱,临时忽然要全线后退,也极可能造成全线溃败!所以临阵后退一向都是大忌!
而现在旗帜人马混乱的场面,中军下达的军令难以到达武将手中,武将更无法控制自己的人马;而鸣金收兵只会带来更大的溃败和混乱。
杨殷手握十余万人马,此时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就好像一个人的四肢失去了知觉,完全无法控制力量。
手脚都在战栗,在发抖!
“苍天呐……”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面积的人马陷入修罗场和混乱,长久地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此时再改变战术进退,太迟了!神仙也做不到。
兵败如山倒,广阔战场上的全面失败,来得如此直观、迅猛!
杨殷在深深的绝望中无法自拔,他真正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这一仗不仅败光了他的兵力,更会败光幽国举国的根本,战场上几乎集中了所有两辽幽军的精锐,底子都输光了,整个幽国的前途还有任何机会?
他很后悔:“我昏了头,事前还是没有慎重地估计无法承受的结果……”
一旁的段通照跪伏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此地的积雪和泥土,良久没有吭声。他似乎更早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了眼前的现实,这时从地上站了起来,丢掉手里的雪泥,伸手放到了刀柄上。
“铛!”
段照通将环首刀抽了出来,听到响动的杨殷立刻转头看着他。
就在这时,亲兵冲上来抱住了段照通的手臂,大声说着什么,段照通与他们争执了几句。
杨殷见状问道:“段将军要自裁?”
段照通一脸痛苦,咬牙道:“唐军用的不是巫术,只是攻城器械罢了。只是咱们没见过这样使用攻城器械的战术,这场仗一开始咱们就没摸清,从进攻的那一刻就输了!而现在,败局铸成,无法再改变无数人因本将的愚蠢死掉的下场。
本将愧对战场上的两辽勇士,愧对皇帝和国相的重托,就算回襄平,诸位贵族大臣也不会放过我。死对我来说,是解脱!”
后面的辽西部将急忙劝阻,沉声道:“国相应会保全段将军,何况唐军的战法,尚需段将军回到襄平禀奏,以免我幽军再落入同样的陷阱!”
段照通听罢立刻被说动。看书喇
而杨殷却一脸绝望,死的心也有了。求生欲人皆有之,好好的一个人却突然想着自己寻死,实在是因为后果严重到觉得自己的性命也无关紧要的地步!
辽东部将也在劝:“杨将军若去,诸部将领都不能号令各部,辽东幽军定将一盘散沙,任人鱼肉!”
杨殷长长地叹息,望着山下的辽阔起伏的场面。天地间仿佛都已被烟尘和血污充斥,大地上全是混乱的人群。烟尘中的太阳,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不忍直视如此惨状。
四面的人像惊慌的蚁群一样,向八方散落逃跑。各阵中间的人群则一边向后逃跑,一边相互践踏,东边的唐军尾随其后追杀。
连北面山坡上的大群骑兵也被冲击追杀得拥挤不堪,只有靠后和两翼的马群才能撒腿飞快地四散逃奔,大片人马正在缓慢地散架。
唐军骑兵不过一万余骑,却追着几万人马杀!后面的步兵也在追赶,只是一时半会追不上。
风云变色,人潮涌动!
杨殷懊悔不已,为何要骑兵集中在北面?为何骑兵也会聚集起来让别人用巫术一样的攻城器械摧残!中计了,他和段照通都完全想不到会这样,甚至无法想象唐军那点骑兵能挡住几万骑的进攻!
撤退的军令已经不需要下了,因为几乎所有人马都在溃退、逃跑。没人能阻止他们逃跑。
和寻常的战役没什么两样,胜负分出之后仍不是结尾,还有时间很长、死伤比战阵多十倍的追杀之路!
幽军步兵后阵丢盔弃甲,跑得飞快,散乱的人马已经跑得老远,掉在后面因拥挤无法放开跑的前军,又乱又密,被尾随的追兵杀得血流成河。
有的人想投降,但语言不通,四下里嘈杂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轰鸣,怎么求饶都没人知道。后面的人们大声叫喊着,拼命往前挤,哪里还有什么秩序,人们只想比别人跑得快,压根不会顾及整个大局的通畅。
段煜的同袍已经杀进了乱兵中疯狂砍杀,他尾随上去,见两个敌兵正按着一名唐军追兵拿狼牙棒猛敲,他急忙举起长矛,对着一个敌兵的背心,“啪”的一声,抵着几步的距离猛戳,那人惨叫一声,立刻扑倒在地,左右的乱兵立刻填补了那个空缺,脚踩得那人叫唤,一时间还没死透。
段煜脑子发蒙,眼睛所见之地,全乱了,连唐军也一片混乱,只顾追杀。长矛戳进那名幽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