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举有争功的嫌疑,但只要是凭本事争来的功劳,张阆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让朱霸没有想到的是,继张阆受挫于东城墙,他自己也在北城墙这边遭遇了强烈的抵抗,以至于强攻半个时辰,麾下五万名幽军士卒折损了五千多人,竟然毫无进展。
朱霸心中暗道一声:唐军是真顽强啊……
朱霸紧紧盯着涿鹿县被城墙,眼眸中闪过几许犹豫。他看得很清楚,城墙上的唐军士气其实并不高,可问题是,他麾下的士卒士气更低。
在片刻的迟疑后,朱霸吩咐身旁一名亲卫道:“你去东城墙那边看看,看看张阆是否已攻破城墙;若没有,当面去问张阆,他还需要多久。”
“是!”朱霸的亲兵领命离去。
片刻后,这名亲卫便来到了涿鹿县的东郊,找到了仍在指挥攻城的幽军将领张阆。
在向张阆行礼后,这名朱霸的亲兵不亢不卑地问道:“张将军,朱将军想知道您这边战况如何?几时能攻入城内?”
朱霸亲兵的这一番话,听得张阆皱起了眉头。彼此都是韩琸麾下的部将,张阆自然了解朱霸,在他看来,只要有机会,朱霸绝对会趁机攻入城内来抢他的功劳。
可现如今,朱霸居然派人来询问他,这就意味着,朱霸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
想到这里,张阆故作惊讶地问道:“朱将军不是在北城墙佯攻吗?莫非战事不利?”
朱霸的亲兵回答道:“张将军,太尉下的命令是让朱将军全力进攻北城墙。可是唐军在北城墙的军力很多,使得攻城很吃力。”
张阆听了回答,一脸困惑,说道:“很多?唐军一个师五万人,现在在东城墙就有三万,北城墙才两万人,很多吗?”
朱霸的亲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在思忖了一下后,张阆一脸严肃地对朱霸派来的亲兵说道:“你回去告诉朱霸,我这边很快就有突破,叫他再坚持一阵子。当然,倘若他那边有机会,他大可抢去破城的功劳。”
“是……”
朱霸的护卫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张阆,行礼离开了。
送走了朱霸的亲兵,张阆便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涿鹿县东城墙。
如他所见,涿鹿县东城墙上守军林立,但他很清楚,远处城墙上的守军,至少有一半不堪一击,简直就跟丝毫未经训练的平民似的,空有一腔血勇,毫无厮杀经验,别说几乎挡不住他麾下的将士,每当靳冲麾下的弓弩手发动齐射,守军基本上都是死伤一二百人。
他心中猜测,可能是见局势危机,因此唐军便将城内的百姓派了上来,协助守城。这种守军,自然谈不上什么威胁,真正的阻碍,还是那群披坚执锐的唐军。
可问题就在于,那群实力与乌合之众无异的守军,凭借人数、不牺伤亡,强行挡住了他麾下将士的进攻,为唐军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他当然也想过趁机发动强攻,可问题是,唐军就在城墙上喘息,只要战况稍有不妙,这群人就立刻接替城墙上的守军,堵死防守上的漏洞,再次将他麾下的将士逼退。
张阆尝试了两次,除了杀死了许多菜鸡守军,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这个涿鹿县,简直……
张阆皱着眉头,恶狠狠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旋即厉声喝道:“进攻!继续进攻!看对面到底能死多少人!”
在他的命令下,他麾下的幽军士卒们再次加紧进攻。
而此时放眼东城墙上,遍地都是尸体,观衣着打扮,这些尸体几乎都是县军、青壮,期间还夹杂着唐军、幽军。
张阆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撤退了幽军的间歇,城墙上的军队已经换成了唐军,第三师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损失。但是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第三师士卒们逐渐适应了战场,习惯了生死,也想起了训练时候的要领。
“敌军又攻上来了!”
伴随着一名唐军斥候的喊声,附近众多的唐军士卒面色苍白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与盾牌。
“铛铛——”
“铛——”
“啊——”
在一阵阵惨叫声与金戈相击之声中,东城墙上再次爆发了激烈的厮杀。
期间,不断有唐军士卒被幽军的长矛刺中,运气好的,还能捂着伤口后退;而运气不好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杀死自己的幽军士卒,然后带着无尽的遗憾与眷恋咽气。
但这些由于死伤而出现的防守空当,立刻就有人补上。
“啪——”
“啪。”
而在唐军出现死伤的同时,不断有幽军士卒从飞梯、从墙垛上摔下,摔在底下的人群中,成为默默无闻的一具死尸。
殷红的鲜血,非但在城墙上淌得遍地都是,还染红了城墙的外侧墙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整段城墙,令人作呕。
哪怕是在城门楼附近,亦是如此。毕竟城外的幽军也知道,城门楼附近肯定是唐军主将。想想也知道,他们并不会放松对城门楼位置的进攻。
只见此刻的城门楼附近,涿鹿县令和丞已经不在那里,只有蒙嵩等一干第八军将校,各自手拄着一柄环首刀,立于城门楼内。行军参谋司的参谋们身披甲胄,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