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疑问,在段煜看了一眼城外远处后就明白了。幽军的兵力实在是太多了,即便动用了十多万人,在远处还有近二十万按兵不动的幽军呢。蒙嵩没有轻易下令让后备兵源支援,多半是在提防那些幽军。
不得不说,段煜还算是有远见的,但此刻在蒙嵩身边的涿鹿县令梁笃和县丞蒲宏,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得知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内,唐军就出现了两成的伤亡,两人已经吓得面色苍白。
梁笃不断地对蒙嵩劝说道:“蒙……蒙军帅,贵军的人已经伤亡了两成,而且力竭疲倦,这样下去必然挡不住幽军的进攻,不如派从其他城墙调集援军吧?”
“不可!”
蒙嵩当即就指出了梁笃的错误,说道:“我们唐军虽然伤亡两成,但这些伤亡基本上都是新卒,只要老卒尚在,幽军就未必能轻松攻上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梁县令可能并未注意到,相比较最初,眼下城外幽军的攻势已逐渐变得衰颓。因此只要城墙上的弟兄士气不泄,幽军基本上不可能攻上城头的。”
他这话当然不是信口开河,据他观察,城外的幽军,其攻势确实变得衰颓许多。简单地说,是他麾下唐军的奋勇抵挡,把这群有着正规军骄傲的幽军打懵了。幽军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挡。
在这种情况下,城外的幽军已经对城墙上那些裹着缁撮、披坚执锐的唐军,在心理上有了几分畏惧,再加上唐军精锐士卒普遍士气高涨,即便不派增援,也未必不能守住城墙,只不过冒险一点罢了。
但这一点冒险,蒙嵩认为是必要的。
蒙嵩看着一脸惶恐之色的两人,解释道:“城外的幽军并没有全部出动,仍有多达二十万人按兵不动,这二十万人,足以对我涿鹿另外三侧城墙发起进攻,因此我必须留下可以抵抗的兵力。东城墙这边势危,我可以派县军顶上,为我黑虎寨的弟兄争取喘息的时间;但倘若令其他城墙上的军队增援东城墙,一旦另一半幽军在北城墙或者南城墙发动攻势,仅靠县军是无法抵挡住幽军的,转眼就会被击溃。”
这么一解释,梁笃和蒲宏两人立刻就明白了。若将涿鹿城内的守城力量分三个档次,唐军精锐们是上等,第八军第一师是精锐最多的,堪堪可以抵挡住幽军的攻势;而第二师和第三师是中等,精锐数量比第一师少许多,新卒很多,虽然未必能抵挡住幽军的攻势,但最起码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最后就是县军了,虽然县军经过一定训练,但战斗力只能算是下等,若将他们单独放在一侧城墙上守卫,等于将城墙拱手相让于幽军。
因此,即便唐军第一师的境况再艰难,蒙嵩也不会抽调第二师和第三师,充其量只会让县军来争取时间。除非城外远处的二十万大军加入到针对东侧城墙的进攻。
这是出于最合理的选择。
当然,考虑到东城墙这边仅八千唐军,却仍要抵挡幽军九万步卒、一万弓弩手的进攻,蒙嵩也不希望第一师被打光。
因此他派人唤来了段煜,吩咐后者道:“段煜,城头需要增援,唐军需要喘息的机会,但当前仍有二十万幽军按兵不动,我暂时不能抽调第二师和第三师增援他们,我需要县军协助,同第一师后备的五千人一起上城墙轮换。”
一听这话,段煜顾不上梁笃、蒲宏二人就在旁边,立刻抱拳行礼:“请军帅下令。”
见此,蒙嵩便沉声下令道:“我令你组织县军将储备的石脂瓦罐通通搬上城头,砸向城外的幽军,尽可能烧毁幽军的飞梯,为城墙上的弟兄争取喘气的机会。”
段煜听了蒙嵩的话,微微一惊,询问道:“全、全部么?”
仿佛是猜到了段煜的心思,蒙嵩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今日一战,最为关键,只要能守住城墙,用光城内所有的石脂也是值得的。”
听到这话,段煜再无迟疑,当即抱拳领命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片刻后,段煜离开城门楼,沿着城墙内侧的石质阶梯来到了城内。
事实上,为了应付幽军的进攻,涿鹿县早就按照蒙嵩的授意,宣布全城进入战时管制状态。不光县军被动员了起来,城内的青壮也按照蒙嵩的命令进行了动员,组织起来了一支不下于五千人的壮丁,作为守城的预备队。
相比较唐军将士们与涿鹿县军这两支必定要身处第一线的守备力量,这五千人的壮丁虽然也经过粗浅的训练,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派上城墙,但大抵上,这支壮丁主要还是负责后勤与维持治安。
比如说蒙嵩下令涿鹿县城内各工匠作坊打造的叉竿、撬杆,还有石脂瓦罐、金汁滚油等守城器具的搬运,就是由壮丁们负责的。
因此,在得到蒙嵩的命令后,段煜很快就召集了县军和壮丁,准备带领他们支援城墙。
看着县卒和壮丁们脸上带着的不安,段煜思忖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来一场鼓舞。
只见段煜站在那一千余名壮丁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涿鹿县的兄弟们!此刻在东城墙上,唐军正在浴血奋战。为了我们,为了涿鹿县的乡亲父老,英勇地与幽军厮杀,他们伤亡惨重,但却死战不退!
考虑到城外尚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