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天空中的乌云散开,晨光透过缝隙撒在了代县城头上。
王镗气呼呼地回到了北城门楼,来到宋实纶面前,一把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摔在了桌案上,发出“嗵”的响声。
宋实纶看着一脸烦躁模样的王镗,笑了。
“你还笑?你怎么好意思笑呢?”
王镗非常的郁闷,本来他以为自己上城头能够砍一两个人,过过手瘾。结果呢,可倒好,亲兵们把他围了个结结实实。别说碰到敌人了,连敌人的毛都没看到。
宋实纶笑着说道:“你觉得郁闷,敌军将领更郁闷,就这一晚上,幽军战死了两千余人。你说这幽军将领也是死心眼儿,明明偷袭不成了,也不撤退,一门心思地想要夺城墙,真是愚蠢。”
王镗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看着幽军将领有点小心思,这一晚上,咱们的军队也没休息好。眼看着天晴了,大亮了,幽军主力应该很快就会接手,重新组织攻城。”仟仟尛哾
宋实纶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位幽国太子,根据以往传回来的情报,他性格急躁,眼光毒辣,手段阴狠。这一次,他这么沉得住气,应该是有段猗卢在一旁压着的缘故。”
王镗点点头,赞同道:“我们得想办法将段猗卢驱赶走,单独面对幽国太子,总会轻松一些。”
宋实纶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机会,没有缘由将段猗卢支走。”
王镗想了想,询问道:“第十八军,周熠这家伙在哪里?还在河间郡窝着呢?”
宋实纶伸手从一旁的纸堆里掏出一封情报,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周熠带着第十八军进了中山郡就没了消息,也不知道这小子搞什么。”
王镗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考虑他没什么用,既然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我们就专注于当面之敌吧。让城墙下的生力军上来替换吧。我们要做好苦战的准备了。”
代县这边一片忙碌景色,二十里外的幽军大营则气氛凝重。
封裕来到中军帐内,单膝跪地,低着脑袋,有些愧疚地道:“太子殿下!是末将无能,这代县城头攻不上去。”
燕务桓脸色不善,他等了一夜,结果等来的是这般消息,火气有些要压不住了。
段猗卢看到燕务桓的样子,就知道要糟,赶紧出来说道:“不怪你们,本来就是轻装突袭,怎么可能攻下这样的坚城。”
段猗卢接着安慰道:“你们任务执行得很好,打到代县城边,唐军才反应过来,比太子殿下想得好太多了。”
段猗卢的话给了燕务桓缓解怒气时间,燕务桓脸色稍霁,对封裕说道:“前部稍事休息,攻城的事接下来交给中军。”
封裕面色难看地退出了中军大帐,燕务桓看着退出去的封裕,终于忍不住压抑了半天的怒气,一把将桌案推倒,案面上的东西滚落了一地。
段猗卢看着怒气冲冲的燕务桓,劝慰道:“太子殿下,封裕没能成功,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燕务桓恨声说道:“我气的不是封裕没能成功,而是这个呆蠢之人如此鲁莽,既然唐军已经发现了他偷袭,就应该当机立断地撤军,而不是耍小聪明,带兵强攻,做无用的疲敌之策。两千名精锐士卒啊,我幽国得花多少代价才能训练、装备出来。就为了他的愚蠢,白白死掉了。”
段猗卢点点头,说道:“封裕大概以为他带兵偷袭不成,就骚扰,让唐军一夜不休,好有利于我军白日攻城。可他没有想过,唐军人数足够,不可能所有士卒都守夜。他如果当时撤军,或许更能起到疲敌的效用。此时我们再派兵攻城,遇到的就是生力军了。”
燕务桓长叹了口气,说道:“说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亮了,让中军前进,攻城器械都拉出来,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咱们幽军精锐也不含糊。”
“喏!”
此时的代县城头上,王镗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城外。
只见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幽军蓝色戎衣甲胄组成了一片汪洋。
高耸的投石车、攻城橹被大批士卒推动着缓步前进。
宋实纶看着敌军的规模,面色严肃,这一战不好打呢。十万敌军围攻,四万军队堵住了城外两侧营寨,六万军队则进攻代县城。
六万人一起摆开,使城墙长度的两倍还多。所以三万人被燕务桓派到了代县的南面,由封裕统领攻城,算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放!”
将官一声令下,幽国弓手们纷纷将手中的箭矢送上城头,用数量弥补高低差,完全不给唐军反击的机会。
幽军步卒们从容不迫地推进到了代县城下,将登城飞梯、云梯、攻城橹架在了代县城头,训练有素的幽军精锐士卒开始向上攀爬。
王镗一手举着盾牌,咆哮着让唐军士卒们用早就准备好的滚石檑木反抗。
代王亲临城头作战,再加上他平素累积的威望,唐军士卒不顾生死,放下了手上的盾牌,双手抱起十数斤重的石块,就向城下丢去。
“嗖!嗖!嗖!”
几声箭羽破空飞来,有倒霉的士卒躲避不及,给射死在了城头上。
王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