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您回来了!”
豫国都城汴梁,睢阳侯府,魏家。
魏华把缰绳扔给门房,有些心思不定,脚步虚浮的朝门里走。
跨过门槛时,身上袍服下摆的裙角,挂了一下,身子顿时一个趔趄,哐当一下撞在了门板上。
“家主,您怎么了?”门房和几个仆人,被吓得赶紧上前查看。
魏华好似有些魂不守舍一样,喃喃开口,“脚上没劲了,你们扶着我进去!”
他不单是脚上没劲儿,连身上都没劲儿了。
今日在大朝,他这个新近的睢阳侯被豫国皇帝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只因为当年的那个小卒子称帝了。
几个时辰前
唐国站在雍国和冀国的废墟上建立起来,建国之初实力就碾压了豫国。豫国皇帝从心底就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已经彻底吞噬他的理智。
大朝会上,豫国皇帝拿着校事府提供的情报,声嘶力竭地咆哮道:“魏华!这个王镡,当年就是一个小卒子,亲冒矢石,身处战场,就这样了,你都没把他弄死?!你这个废物?”
魏华是真委屈啊,王镡当年最高不过就是一名什长,就中原诸国这般惨烈的征战,什长都能换无数茬了。谁又能知道王镡这号小人物,能够如此快地成为了一国皇帝。战场之上能不能存活,都是各凭本事,王镡能够活下来,那是人家有本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听豫国皇帝继续说道:“当年他是个小卒子也就罢了,上一次,你带着十万大军北上,结果怎么样?十万主力大军全军覆没,事后校事府传来情报,攻击你的唐军就只有五万人,你当年对战雍国时候的能力去哪里了?怎么碰到王镡,你就成了软脚虾,”
魏华直接闭麦了,他看出来了,皇帝陛下是被唐国这个怪物给吓到了,而且直接吓得理智飞走了。他只得默默承受着豫国皇帝的谩骂,一直到了宫门外,他才有气无力地上了自家的马车。
此时的魏华,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糨糊。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心里都是迷糊的、混沌的。这种感觉遍布全身,让他动弹不得,回来的一路犹如行尸走肉。
迈步走进家门的一刻,他才敢真的在脑中发出不同的声音:“王镡登基为帝了?”
眼看自己的丈夫,是下人搀扶进来的,魏华的夫人吓了一跳。
她正在正房哄孩子玩呢,却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如此模样,惊呼道:“怎么了这是?不是去朝会吗?怎么这样了?”
说着,她赶紧吩咐道:“赶紧给老爷准备热茶去,快去找大夫。拿咱家的片子,去太医院!”
“别咋呼!”魏华训斥一句,回头看看身边的下人们,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夫人有话说!”
他模样有几分吓人,下人们都退下了。魏华瘫坐在自己书房的椅子上,就那么默默地静坐着,魏华的夫人坐在桌案的另一边。
不等自己的夫人说话,魏华赶紧说道:“从今天起,闭门谢客,贴出牌子就说老爷我病了,人一概不见!”
“是!”魏华的夫人应了一声。
又是一个清晨,太极宫的晨钟响起,王镡缓缓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镜子前。
他昨晚一夜没睡,翻来覆去之下,连张蒲也被打扰了。王镡只好去暖阁休息,这里有一张小床,平时就是供他休息的。
王镡躺在床榻上,就那么呆呆地盯着宫殿的房顶。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这些年的往事。同时,也在想着,忽然变得陌生起来的日后。
是的,从现在起他是皇帝了。可未来的一切,似乎都脱离了他的掌控,变得无比陌生甚至深邃起来。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变得惶恐。
实在睡不着的王镡,坐了起来,随手拿过一旁的镜子。镜子中,他的下巴上浓密的胡茬儿泛起,早年青涩的脸,现在变得刚毅粗犷。他在镜子中,自己的眼神中,也看到了,属于帝王那种威严的漠视和怀疑的目光。
但,没有欣喜。
是的,当人骤然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是需要时间把内心的惶恐转化为欣喜的。而且,此刻之余,王镡还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重压,压在他的肩头。
父皇说:“这个家当交给你了!”
这个家当,是大唐的万里河山,大唐的黎民百姓,是天地昌盛,是宇内长歌。
“我要做个好皇帝!一定!”
王镡摸着自己的脸,心中暗道:
“我要这大唐,再无百姓之饥!”
“我要这大唐,再无党争内斗!”
“我要这大唐,再无半点悲歌!”
“我要这大唐,为后世传唱!”
“我们的文明,再不会被野蛮摧残。我们的文明,会传播四方。我们的文明,将永远屹立!”
“我们的后人,再不会在祖先的无上荣光和近代屈辱之中徘徊。”
“我们的后人,将以我们为荣!为傲!”
脑中想到这些,镜子中王镡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
“圣上!”
身后,忽然传来王栩的声音。
作为王镡的侍卫长,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