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官员到临晋侯府送唐国公府的聘礼,官员拿清单当着张松奇的面念出来,光是念清单就花了半个时辰,润口的茶也喝了三杯。
唐国公府果然是大手笔,张蒲在隔扇里听得头昏脑涨。等东西陆续清点之后送进来时,她更是看得眼花缭乱,很多东西从来没见过。
有紫檀木、黄花梨家具,还有许多箱子里的蜀锦、丝绸以及貂皮,不计其数。首饰用盒子装着、每一种都是六只起。金银珠宝成箱,还有酆鄗、樯槔、斟鄩等地的大量良田房屋地契。
还有人参、冬虫夏草、灵芝、鹿茸、犀角、虎骨等等无数名贵药材,以及成箱的起居用度之物。张蒲好奇地去看时,好多东西她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张松奇、于氏、张耕黍和张耘菽看到这些东西,满是惊奇,唐国公对张蒲真是太好了,对这门婚事也非常重视,都替张蒲赶到高兴。张蒲的两位嫂子姐也偶然间露出羡慕之色。
于氏握着张蒲的手,脸上既有喜色,又有担忧,她神情复杂地对张蒲说道:“唐国公府送来这么多聘礼,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会给给你添进嫁妆里,就算到了夫家也是你的。今后菖蒲可不会过苦日子了,一辈子都能享用不尽。”
张蒲红着脸说道:“我本来只想出嫁时有件绸缎做的衣裳……”
张松奇气到:“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堂堂临晋侯府还能如此小气?!嫁女儿就得风风光光地嫁!”
随着张松奇话音活下,张蒲便再也没歇过气,张松奇和于氏不断教她,如何做媳妇、如何与唐国公府的人相处,好像要把几十年的本事都教给她一样。于氏千叮万嘱,要她到了唐国公府见了王谿和杨氏,要小心持重。和王镡相处,要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张蒲长到二十三岁,在家里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重要。虽然王谿、杨氏、王镡等众人,都是她认识了很久的人,都已经非常熟悉了。但张蒲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好像肩负了很多东西,心中担忧惧怕,生怕做不好。
然后临晋侯夫人于氏和张蒲的两个嫂子教授张蒲结婚时候的礼仪,让她学着模样,词儿背诵熟练。
到良辰吉日之前,临晋侯夫人于氏不知从哪儿倒腾来一本小册子,然后指着册子上的图和张蒲说话。
刚说了几句话,张蒲便面红耳赤了。平素最忌讳说的事儿,母亲于氏如今是张口就说。
张蒲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却见于氏一本正经的样子。她顿时感觉十分困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菖蒲,要用心听着。”于氏看着有些走神的张蒲,开口说道。
张蒲只好端坐在那里,连耳朵都红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怕得要死,当听到王镡竟然要把那个东西塞到什么地方……
纵使再如何娇憨,张蒲还是有些害怕,颤声说道:“我怕成婚当天就死了!怪不得给我那么多东西。”
于氏皱眉训斥道:“可别说不吉利的话!哪能呢,第一个晚上是会痛,以后便舒服了。”
于氏教了张蒲半天,又叮嘱她抓紧时间学习。
不论是唐国公府,还是临晋侯府,都非常重视这门婚事。张蒲一想到这句话,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事,赶紧硬着头皮看那册子,她记忆力很好,也很努力,看到晚上便能把上面的内容背下来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张蒲便被叫醒了。
临晋侯夫人于氏带着几名仆妇,围着张蒲忙活着。大清早的就打了热水进来,先给张蒲沐浴,然后再梳妆打扮。
张蒲昨晚根本就没睡好,浑浑噩噩地任凭她们摆布,满脑子还在背诵交给她的礼仪和那人伦之事。
张蒲身着婚礼专用的钿钗礼衣,头上带着金质钿钗,身穿青质连裳,外卓青色衣衫,系革带,着韈履。张蒲头上的钿钗有着品级的含义,礼服为深衣制,因为上衣下裳属连隐喻女子“德贵专一”。
在两位嫂嫂的帮助下,张蒲终于穿好了礼服,至于她自己穿的是什么礼服,她自己也不太懂,实在太纷繁繁冗了,恐怕只有专门负责礼仪的仆妇、或是唐国的有司官员才搞得明白。
张蒲只是捏着身上的蜀锦,好奇地看着那用金线刺绣的青翠绫罗。
脸上也有几个人精心涂脂抹粉,张蒲悄悄看那仆妇专注的表情,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一只陶瓷瓶子,正被工匠精心雕琢,然后要送到瓷窑里烧制。
张蒲对着铜镜,轻轻抿了一下嫣红的朱唇,好将上面的胭脂弄匀称了。她便看见里面的自己,似乎都不太认识了。
那清纯的脸,此时已多了几分美艳柔媚。但无论如何涂抹,依然有着俏丽的样子;二十三岁的姑娘,穿着雍容大气、色彩鲜明的礼服,更显得整个人气质非凡。
于氏在旁边见到郭薇这幅尊贵的打扮,又是高兴,又在悄悄抹着泪。
张蒲便安慰道:“母亲,您别伤心了,我还能回家看爹娘和兄嫂。”
于氏赶紧用手帕擦掉眼泪,说道:“你在唐国公府里,能好生做好自己的事,为娘便放心了。”
张蒲听罢,一双玉白的纤手紧紧抓住衣角,身体也绷紧了,朱唇微张却什么话也没说。
王镡一大早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