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战事,毫无悬念。平长政战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倭军的士气,瞬间就崩了。他们争先空后地想要逃命,却发现了极其尴尬的情况,那就是无处可逃,东西北三面是唐军,南面是泒水,泒水对岸,还是唐军。
倭军将士彻底陷入了绝望当中,王镡此时纵马游弋于泒水南岸,看着河对面乌央乌央的倭军士卒。
他下令道:“将弓箭、弩矢、投石、弩枪,给我射过对岸去!”
宋文柏和宋明步在开战之初就已经得到了王镡的命令:“死了的倭人才是好倭人。”
加藤衍虽然聚集了一批人,打算拼死抵抗,但却于事无补,他很快就被一杆弩枪穿透了胸口,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
倭军剩余的数万军队,在唐军的围杀下,尽皆战死,泒水北岸的土地被鲜血泡成了泥潭,泒水更是被鲜血染的通红,泒水中的尸体上以万计,差点将河道堵塞。
王镡并没有闲着,他指挥着泒水南岸的唐军,重新在泒水架设浮桥。在这一仗开打之前,他就派出缉事司的察子到安平郡和河间郡散布谣言,说倭军准备南下,直扑冀国国都信都。
冀国皇帝赵浱也没有辜负王镡的期望,闻知倭军要直捣信都,他赶紧叫停了调动军队到乐成的命令,将冀国剩余的军队都调往了信都。
与此同时,赵浱还派出十二轮使者到乐成,下诏命令征倭将军赵鲁齐率大军回援信都。赵鲁齐对于赵浱的命令,根本违抗不了,只能带着军队往信都赶。
根据缉事司传回来的消息,此时冀国信都聚集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之众,但是其中精锐不多,也就五六万人。而且信都的存粮不足,顶多能够支撑大军消耗半个月。
泒水北岸的唐军全部渡河之后,王镡并没有急着行军,而是下令唐军扎营。直至半夜,大军才扎下了营地,烧水煮饭休整。
泒水南岸,唐军营寨中,辅兵热火朝天的搭建着营帐,营寨外挖开了一道道壕沟,立上了拒马。
一队队巡逻军士在营寨中来回走动,一座庞大的玄色军帐外,站立着数十名身披重甲的亲卫都士卒,帐前竖着墨色金字的大纛旗,此处正是王镡的居所。
白天的喧嚣已经消失,夜色中只剩下若有似无的伤兵呻吟声。
王镡的中军大帐内,王镡坐在榻上,仔细听着第五候的汇报:“公爷,倭军南下信都的消息传到赵浱那里之后,他就将冀军都调到了信都。可是这样他还是不放心,又将征倭将军赵鲁齐的军队召回了信都。这位冀国皇帝每日都是忧心忡忡的,一直唉声叹气,还命令斥候不断向北查探倭军军情。幸得倭军的散兵游勇们得力,他们对付我唐军不行,对付冀军的斥候却是十拿九稳的。冀军斥候的不断损失让赵浱产生了错觉,觉得倭军主力已然南下了。”
王镡点点头,说道:“这般情形,应该持续不了多久,让缉事司的兄弟们小心探查,到信都也就这两三天的事儿。”
第五候汇报完,就退到了一旁。这时候李肃杰,才有机会说话,他急忙问道:“仲铭,我们好不容易打败了倭军,不回师修整一番吗?将士们可是很疲惫啊。”
王镡看着李肃杰,询问道:“李军司马,你觉得如果冀国皇帝知道倭军覆灭了,他会干什么?”
李肃杰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冀国皇帝会干吗,可是人不是神,万一冀国皇帝没想趁人之危,攻打唐军呢?
张耘菽此时走上前,对王镡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对帐内众人说道:“我大唐同我军征战,冀国隔岸观火,坐观成败,此举极为可恨。同时,也看出来了冀国的打算。他们认为我唐军即便击败了倭军,也会是元气大伤。
而这时,正是他冀国收回故地的最佳时机。参军司通过不断推演之后,认为冀国军队很有可能调转进攻的方向。
此时巨鹿郡空虚,又是冀国四通八达之郡,是冀国的交通枢纽。如果冀国派军来攻,我大堂百分之百不能守住。
基于此,公爷提出了直捣信都的想法。经过参军司的推演,此番南下,我们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兵临信都城下,只要我大堂军容鼎盛,持重沉稳,就能击败信都的冀国军队,然后一举覆灭冀国。”
宋文柏似乎并不同意参军司的计划,他看着王镡出言道:“公爷,如今我唐军疲敝,先是同倭军大战一场,接着又急行军赶往信都,弟兄们就是铁打的身板,也扛不住啊。”
王镡环顾了一周中军帐内的诸将,郑重地说道:“兵不厌诈,我们就是要散布假消息,让冀军被固定在信都。我们要能够克服困难,直捣信都,将冀军破灭。诸位,这是灭国之战,是我大唐统一中原非常重要的一步,我希望诸位能够勠力同心,帮助我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
帐内的武将们听罢都笑了起来,覆灭一国的功劳的确很是诱人。
王镡接着说道:“信都冀军的人马众多,并没有那么好对付。我们不光要从战术上打败冀军,谋略上也不能含糊。这方面就交给第五了,缉事司的责任重大。”
第五候点点头,应了一声:“喏!”
王镡摆了摆手,说道:“时辰很晚了,都下去休息吧。明日全军开拔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