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奉天殿中,崇祯的神情忽明忽暗,眼神中带着几分愤恨与绝望之色,甚至还多多少少有些心灰意冷。ωωw.cascoo.net
而站在他面前的则是内阁的几位大臣,他们一个个神情凝重地盯着脚尖,不过与年初相比时,在这一批人当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不见了,基本上都换上了新面孔,像周延儒、张四知、魏焒乘、贺逢圣以及谢升等人都已经贬离,新加入进来的则是蒋德璟、黄景防和魏藻德三人。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为何发怒,侯恂大军的崩溃和开封失陷的消息,几乎是一前一后传到了京城,而这么一场惨败所带来的后果本身极为严重,预示着中原的官军主力基本已经被彻底摧毁,而李自成彻底掌握了战略主动权。
在此战之前,崇祯还可以幻想一下平贼的事情,可是此战过后,只怕中原都难以保全,唯一可以依靠的无非就是在潼关练兵的孙传庭而已。
见到皇帝已经失了分寸,吴牲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会有今日这么一天,当初又何必去猜忌太子殿下呢?
侯恂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带兵,早早就说了又不听,这下好了吧,算是彻底没了救......不过更让大明君臣绝望的,还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实际上,这一次大明君臣对于开封之战是怀有很大的期望的,光是给到侯恂的配置就可以看出,像保定总督杨文岳、平贼将军左良玉、总兵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还有山东总兵刘泽清,山西总兵许定国,前前后后援汴大军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五万左右,其中十万人由侯恂亲自率领。
这一套班底也是沿用之前丁启睿所率领的大军,代表崇祯根本不愿意放弃救援开封,可谓是耗尽了明廷此时的全部力量——而结果也告诉所有人一点,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有用,至少明军在这一战中爆发出来的弊端实在太多,多到就算再打一次,也很难让人感觉到具备胜利的希望。
简单来说,并不是闯军多么牛逼,实在是因为明军太垃圾了。
官军在这一次大战中,所暴露出来最典型的问题就是内部不和,号令不一,且在之前的松锦大战中同样体现得淋漓尽致。
作为督帅的侯恂,根本没有真正去有效指挥下面的几个总兵,在真正打起来以后,根本无法很好的调度属下兵力,反之李自成的指挥则如臂似使。
那么将来如果再继续打,这个问题能够解决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无论是洪承畴也好,还是侯恂也好,且不说他们的能力怎么样,就光说一点,崇祯对他们有真正的放权吗?哪一次打起来不都是一堆圣旨在后面?
要打是崇祯,不打也是崇祯,将帅们无所是从的情况下,自然对督帅的命令也就置若罔闻了。
政胜则军胜,说到底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军事问题,而是真正的政治问题。
吴牲眼下虽然知道了真正的问题所在,可是不光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哪怕是崇祯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毕竟关键在于明朝自洪武以来的重文轻武政策,长达上百年的压制使得大明的武将地位低下就不说了,且一旦有机会能够抓住兵权时,自然各番为自家考虑,不愿意牺牲太多。
等到了事情临头时,自然也就无人再愿开口为大明奉献牺牲了。
不过说到底,吴牲才是真正的内阁首辅,无论如何他都要出来接一下这个锅。
“陛下.....开封大败,实属前线将帅无能之故,臣等罪该万死,还请陛下严惩。”
“臣等罪该万死,还请陛下严惩。”
奉夭殿中,吴蛙率先跪倒在地上,其余的内阁众臣也纷纷跪了下去,人人将帽子摘下来,放在了手边,额头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崇祯只是冷眼望着这些大臣们,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些烦躁,这帮子人除了会磕头还会干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禁有些想念远在南京的太子,虽然太子磕头没那么积极,可是做事情还是非常靠谱的,可以给崇祯各种惊喜,至少不会让他这么忧心。
“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崇祯烦躁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倒是说说,后面该怎么收拾?”
吴牲微微沉吟了一番,道:“启禀陛下,眼下开封失陷,大军溃败,流贼势头大涨,可朝廷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眼下尚有两策可行,其一,将陕西和河南的百姓尽数迁移到湖广,使其不再为流贼所驱使;其二,潼关的孙白谷尚可依托,不妨多多给与补给,训练精锐,还可以牵制流贼。”
崇祯眉头一皱,不管是第一条策略还是第二条策略,说起来容易,但实施起来何其艰难,本质上都是在要钱,可是朝廷哪里有钱?太子虽然在江南筹集钱粮,可是很明显没有这么快啊。
吴牲继续慷慨陈词道:“湖广物产丰富,足以供养两地的灾民,还可以以灾民为兵,并从山西、山东、湖广等地重新整理攻势,尚有一战之力。”
崇祯终于忍耐不住,他沉声道:“朝廷现在的状况,你应该清楚,无论是移民还是支援孙传庭,都需要大量的钱粮,朝廷,还能拿得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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