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零点差五分,宁谚最后一刻赶上飞机,在空姐的帮助下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刚结束一场学术交流他急匆匆往机场赶,又在路上遭遇重大交通事故堵塞,耽误了不少时间。科主任张日忠说可以给他批一天假,不必着急往回赶,可宁谚不习惯无故旷工影响工作。
来c城交流三天,宁谚每天只睡不到五个小时,他没觉得有多累,这样的工作强度他早已适应。抬眼望去,舱内大部分乘客都开始带着眼罩靠在椅背上休息,宁谚也随气氛躺下,开始休息。
紧张的情绪散去,人容易犯困,很快,他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前座传来不大不小的讨论声。
——刚才在厕所拍的给我看看?
——拍个屁,一个铁大个守在外面,不让进。
——妈蛋,你也太弱了吧,白白错失那么好的机会。给你看看我拍的。
——卧槽,你这技术可以呀。放大点,再大,是白色的,边边都拍到了,太牛逼了。完了,我硬了。
——你妈,也太沉不住气了,我还有更绝的,你看……
一阵“啧啧啧”声中,宁谚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满是厌恶与鄙夷。他轻敲了敲前面的座椅,低声提醒:“麻烦小点声,谢谢。”
前面俩人没有搭理他,还在讨论,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没过一会,俩人的情绪又被带了起来,声音陡然间扬起来。
——要是让我上一次,这辈子也值了。
——童欣,我的女人……
前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啊啊啊”的一串尖叫。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那两个变态对着手机意淫的津津有味的时候,靠走廊的那人猝不及防被后面伸出的拳头砸在脸上,嘴角立马就见血了。
“卧槽,这人谁呀?”里面那人收了手机抡起拳头反击,可惜慢了一步,也被挥了一拳。由于力道过大,头被撞到墙上,闷的一声巨响。
都不是能忍的主,顿时三人扭打在一起,互相勾着脖子,难舍难分。这边动静闹的很大,周围乘客都站起来躲避,很快空姐和调解员过来,前面隔着三排的一位乘客也回头看。
好像有感应似的,宁谚也看过去,四目相对,俩人都眼尾一缩呼吸顿了几秒,从心尖开始蔓延丝丝落落地疼。
三人被带到调解室,调解员问:“怎么回事?”
前座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一番,低下头不说话。宁谚也不说话,他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那双眼睛。
所有男性的梦中情人——单从眼睛看,那人确实实至名归。
人生总有些事情永远也忘不了,因为那些事情值得去记忆,但往往就是这些,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想起来的时候,却总是让自己难受,却又固执的永远不愿忘记。
调解员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完了笔在桌上敲了敲,说:“都不说是吧,好,那等会派出所走一趟。”
说完,他没有出去,还靠着桌沿站着,眼神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宁谚无所谓,他不怕看,索性还来个对视。前座那两人就不同了,虽不明白为什么挨打,但自己做的那点事还是清楚是什么性质的。真到了派出所,挨一顿批免不了,搞不好还会留下吃几顿免费饭。
其中一人开口了,他嘴一动,“嘶”的吸了口气,说:“我说,可能是我们讲话太大声了,吵到了后面这位兄弟。兄弟,对不起,你打了也打了,我们两清,行不?”他说完,给另外一人使了个眼色,俩人顿时默契十足,双双伸出手,作势要握手言和。
宁谚身上穿着白色polo衫,搭配米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玉树临风,清雅俊逸,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满满不屑,懒得理他们,直接无视伸过来的手。
“脾气还挺大。”调解员对着宁谚说了句,接着说:“好了,互相道个歉,每人罚500,这事了了。记住以后做事不要冲动。”
罚款宁谚交了,确实影响了秩序,但道歉那是不可能,他也不接受那俩人的道歉。交了钱,重重的“哼”了声走出去回了自己座位。
为了防止再次起矛盾,空姐给那俩换去了离宁谚远的位置,他前面的位置空了下来。后面宁谚又闭眼睡了会,在广播里提醒还有半小时到达终点的时候他才睁开眼。
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了人,这会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童欣带着黑色口罩,看不清脸上表情,但应该是笑了,宁谚看到口罩向两边鼓起一个弧度。
她说:“好巧……好久不见。”
宁谚也说:“好巧。”是挺巧的,六年了,第一次遇上。
直到这个瞬间,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分开已经太久了。时间飞快地往前跑,不会因为某两个人而慢下脚步。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乱石都能磨成砂。
但他不想说“好久不见”,这个词本身就是带着一种悲伤,说的人难受,听的人也难受。
曾经以为再见面,整个世界会山崩地裂,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好,歌舞升平。
原来一切,不过自己的想像罢了。
打完招呼俩人就再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对,反倒还尴尬。童欣盯着宁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