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从这肉林子里过,要是连一块肉都不去吃一口,是不是太可惜了?”
一个老贼说道。
他这一开口,立刻引起一片共鸣声。
“是啊,当家的。俺们这些天,光被天杀的天雄军兜着屁股追杀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这顺圣川属于宣府,各路义军都没来过这里,各地都有油水,当家的带俺们吃一把吧!”
“当家的,俺们真的不行了。
俺这匹马,瘦得跟柴一样,就算俺能熬,它也熬不了啊!
总得让俺换匹马吧?”
“……”
这些流贼都不愿意跑了,全都看着点灯子,等他拿主意。
驴球球滴!
点灯子心里暗骂一声。
这哪里是让他拿主意,分明是把他逼到墙角了啊!
看着这些人的目光,点灯子从他们的眼里感到了疯狂。
如果他拒绝大家的要求,继续要求大家放弃嘴边的肉去赶路的话,他就危险了。
他毫不怀疑,回头肯定会有人在背后捅他刀子,抢了他大当家的位子……
这种事情,在所谓的义军中简直太常见了。
大家本来就是被逼上绝路,活不下去了,才会选择造反。
都是为了口饭吃出来拼命的,难道真还会有谁是为了理想不成?
竖子不足与谋!
点灯子心里怒骂。
如果按照他所说的,进入萱府之后,切着边走,赶紧南下跟各路义军汇合。
这才是老成持重之道。
现在他们还不安全啊!
以卢象升为首,朝廷各路大军都还在围剿他们呢!
他们仓皇如同丧家狗一般。
前有狼群,后有猛虎。
这时候不急着逃命,稍微安全点,竟然就想着四处劫掠。
真要是闹得动静太大,宣府镇边军就算是想要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行了。
这是找死啊!
但这些话点灯子不能说。
他不去找死,自然有人杀了他,带着他的手下去找死。
“这些天,兄弟们的确辛苦了。
是俺考虑得不够周到,光顾着带兄弟们逃命,让兄弟们吃苦了。
前面就是盛顺川,俺们兄弟们正好修整一下。
但是,有句话必须得提前说清楚,俺们老营兄弟,都是亲如手足的。
俺点灯子无缘无故的,不会让兄弟们白白受罪。
可现在情况的确凶险。
各路大王都已经往河南,往湖广一带去了。
湖广那才是真正的富足。
湖广熟,天下足。
他们都吃得满嘴流油,咱们必须得赶紧过去。
而且,这宣府着实不是好地方。
这里有十几万边军,个顶个都是敢跟鞑子血拼的好汉子。
不比天雄军差啊!
俺们要是招惹到他们,再让他们兜着俺们屁股追杀,俺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点灯子说到这里,饶是那些老营的流贼们彪悍,脸上也都露出惧意。
他们真的是被卢象升的天雄军给打怕了啊!
点灯子见状,稍感满意。
“兄弟们,跟着俺走。
前面找两个村子,兄弟们都放松一下。
打下来之后,兄弟们都随意。
但是,每个村子最多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谁要是还不舍得走,别怪俺点灯子不讲兄弟情,不等恁们。
不能因为恁一个人,影响了咱们大家逃命,让大家被狗官兵们给包了饺子。”
点灯子特意强调一声。
他保持着理智。
衡量过之后,觉得花一天时间,屠两个村子,也不耽误逃路。
还能安抚人心。
但他把手下这些流贼们想得太好了。
这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饿狼,一旦让他们品尝到鲜血的味道,哪里还能是他控制得了的?
……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遇到第一个村庄。
当当当!
一群流贼刚刚接近,就看到村子里人影憧憧,有人在急急忙忙地敲着锣,大声呼喊着:
“有土匪!”
“土匪来啦!”
“老少爷们儿们!出来打土匪啦!”
“娘,有土匪!”
“孩儿他爹,土匪来了!”
“……”
一个个声音惊恐无比。
原本身心疲惫的流贼们见状,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兄弟们,跟俺冲进去!”
点灯子一声招呼,流贼们呼啸而上。
不得不说,这些老营流贼战斗力相当彪悍,全都能够娴熟地纵马冲锋。
村子里有富户,让家里的护院和长工们搬出自家钱粮,鼓舞乡亲们拿起武器,到村口守着。
好不容易才聚起来一群青壮,手里拿着镰刀、粪叉。
土匪们已经冲上来了。
第一批流贼都是弓手,冲到几十米外,眼看着青壮们咬牙切齿,想要拼命。
这些村民也知道,一旦土匪破了村子,所有人都没好下场,性命就在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