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室之山,其上有木焉,叶状如棃而赤理,其名曰栯木,服者不妒。”——《春十二记·其八》
门前照溪栽下的桂花树还是歪歪扭扭半死不活的样子,照溪“啧”了一声,边往屋里走边扬声喊:“清止,我回来了!”
清止满面笑意迎出来,摸了摸照溪的头:“瘦了。”
照溪正要说什么,眼前突然扑过来一条红色的身影,冷光一闪而过。饶是她这些年跟随师父长了不少本事,此时全无防备,手背上一阵热辣,已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照溪疼得皱了皱眉,一把揪住那东西的尾巴倒提起来:“抓我?这是个什么东西?”
清止一看照溪的表情就知道要糟,这会儿怕是已经在想如何把这东西扒皮了,赶紧低斥道:“妙妙!胡闹什么?”
“妙妙?你养的?”照溪嫌弃地看着那火红的皮毛,那东西还蹬着脚试图再给她一爪子,“是狐狸?”
“是狐狸。”门外进来一人,见照溪提着狐狸时一愣,目光钉在她的手背上,“不能那么提,清止最宝贝它了……”
照溪提得手疼,把狐狸丢到清止怀里,捏着手腕看了看伤口。伤的是右手,她的伤药又在右边系着的乾坤袋里,她反手掏半天掏不出来,那人捏着一个瓶子过来:“我帮你上药。”
他带照溪坐到窗边竹榻上,照溪环顾四周才发觉清止屋子的布局与记忆中不同了,想当初还是她帮忙收拾的。这人双手冰凉,照溪拧眉有些不自在:“多大点伤还要坐在这里上药……啧,你也太小心了。”
清止抱着妙妙抚着它的毛,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山与向来都是妥帖小心的。”
照溪对妙妙很不满,连带着也不想搭理清止,打量着半蹲在身前的人:“山与?你是他的朋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顾山与。”这人细致地吹了吹照溪的伤口,大约没给人上过药,手微微有些颤抖,抬眸对照溪笑了一下,“听清止说你走了十年,十年里可以发生许多事。”
这人抬眸一笑,清朗的脸上仿佛洒了金子似的耀眼,实在好看得有些过分了……照溪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上药,眯了眯眼:“什么走了十年,说得跟我驾鹤西去了似的。我可是正正经经和师父云游学艺去的,专门和师父抓惑人的妖怪……”
“嘶……”照溪看顾山与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抽回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抹这么多层做什么。多谢。”
顾山与仍是不放心的样子,微微蹙眉看着她的伤口,仿佛那是个惹人厌的苍蝇:“我去拿绷带来。”
清止道:“山与一直很细致的,当年我上云盘山看望你父母,路上被一只狼妖所伤,就是山与救了我。”
大抵是捉妖太久,顾山与又俊美异常,照溪对他总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他就在你家住到现在?你清楚他的来历么?”
“山与前日途经此地,这才顺路来看望我。”清止无奈,“更何况救命之恩我本就无以为报,他肯住一阵我求之不得。”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俩在一起得了。”照溪翻了个白眼,顺手拿了块糕点啃着,坐到清止对面,“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回来?”
清止抱着狐狸莫名打了个寒颤:“为什么?”
“为了你呀,”照溪笑眯眯地摸了一把清止的脸,糊了他一脸糕点渣渣,“夫君。”
顾山与捏着绷带立在他们身后,像是有些尴尬,照溪把糕点吞下肚,接过绷带胡乱一缠:“这什么糕,真难吃。”
清止怀里的狐狸眼睛滴溜溜地转,照溪道:“对了,还没有收拾你。第一次见面就挠人,我可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
她直白道:“我父母说咱们到了成婚的年纪,我此次是回来与你成亲的。聘礼什么的先不提,第一桩,我不喜欢这只狐狸,你赶紧把它送走。”
清止脸色一变,照溪笑眯眯道:“怎么,不想娶我?咱们三岁时订下的亲事,这都三百年了,要悔婚也不早点说。”
“不是……我自然是想娶你的。”清止看着狐狸有点为难,“只是妙妙……妙妙它什么都不懂,你不和它计较好不好?它……”
“它看着起码有一百岁了罢?早便开了灵智,还能什么都不懂?你知道我的脾气的,”照溪冷笑道,“我没揍它一顿已是给你面子,当年一只牙都未长全的狼崽子咬了我一口,便被我打掉了牙。你若非要留着它,保不齐哪天天冷,我就扒了它的皮做衣帽。”
那狐狸叫了一声,扑过来又要挠照溪,被照溪一把捏住后脖颈子:“怎么,还想故技重施?”
“照溪!妙妙还小,不要这样说。”清止接过嗓子里胡噜胡噜的妙妙,心疼地安抚它,“照溪只是嘴巴毒,心肠很好,当年那只小狼无父无母,她还养了它一阵,并没有拔它的牙……她不会扒你的皮的,不要哭……”
哭?还装哭?照溪对清止无话可说,狠狠地杵了他一肘子,出门透气。刚刚顾山与送完绷带就出去了,这会儿正拿个瓢在给桂花树浇水。发丝垂落脸侧,伊人眉目如画,看着甚是养眼。
这时节还没到花期,就算到了花期大约也开不出几朵花来,照溪道:“别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