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这银花案首的名头,太太是一点没有听说?”
“通不过是传了几个月,太太的心思,也不在这事上头。”初娘子又自失笑,“也不知道二婶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还重新动起了过继的念头,说是今年下半年想把两个侄子接回来冷眼考量考量,若是人品比九哥更敦厚,或许就过继进来给九哥做伴……”
姚妈妈吓得简直站都站不稳了。
这两个消息,不论哪一个都能在府里掀起腥风血雨。
也没有哪一个可能长长久久的瞒下去。
封家人既然进了张唯亭先生座下,又是少年案首,中举人,那是迟早的事。
看在大老爷和张唯亭的面子上,名次也不会太低的,说不准就是个解元。
秀才案首,不算稀奇。
解元的名字大太太总听得到了吧?
这一听姓封,顺藤摸瓜那么一查,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饶是不知道的时候,都还嫌九哥和她不齐心,都想得到半路过继个侄子来调教。
这要是知道了还了得?府里恐怕都要被大太太翻过来了。
再说过继的事……
大老爷只要没有疯,都不会过继个侄子进家门。
九哥没出生的时候,大太太几次想松口,都被大老爷顶回去了。
逼得急了,甚至还和本家联系上了。想要在族里暗暗留意些命苦的孤儿……
大老爷和本家之间的恩怨,姚妈妈又哪里不清楚。
就算九哥夭折,大老爷都不会过继亲侄子!
大太太的这想头哪怕只是被大老爷猜出了一点影子,立刻就又是一场风暴。
“四姨娘恐怕要重新起来了!”姚妈妈脱口而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要不是大太太娘家势大,大老爷又和本家闹翻了,也不会死命抬举起四姨娘。
两夫妻要是再闹得势同水火,四姨娘只怕要更得宠了。
初娘子哈哈大笑。
“四姨娘也有自己的心思嘛。”她的语调很轻松,“她又不傻,一个姨娘,还能翻了天去?老爷要用她气太太,那是老爷的事,她未必会听命!”
姚妈妈就很有些不懂了。
“现在她想的,就是三妹和四妹的亲事……可你看这府里的老爷太太,有哪一个是会如了她的意,给她们顺顺当当地找两门好亲事的?”
大太太自不必提,大老爷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宠爱四房,为的就是遏制大太太。
如果四姨娘不听话,他也自然会以亲事来挟制四姨娘。
再说,这官宦人家,儿女的亲事,从来也都不简单……当年大太太嫁进杨家,又岂是心甘情愿?
姚妈妈扶额,“这在余杭住久了,竟是忘了府里的三国鼎立!真真是费脑筋!”
“这就费脑筋了?”初娘子梳理起秀发,“大姑爷和九哥在张先生府里遇见了封案首,小祖宗可是一点讶异都没有……”
姚妈妈和九哥也不是没有相处过。
这孩子可不是能藏住惊讶的性子。
见到封家少爷,一点讶异都没有,那就是已经见过几次了?
却和大老爷一起瞒着大太太……
才这么点大,就懂得瞒着嫡母,扶持生母娘家了。
“再有五妹那个炮仗,七妹这一个深潭……接下去这几年,家里不热闹怎么办?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初娘子就站起身,漫不经心地议论,“还有二叔二婶这对臭不要脸的老不死虎视眈眈,不热闹,那是谁都不会答应的!”
姚妈妈已经被闹得头晕目眩了。
看着初娘子要往内室走,她忙追着问了一句。
“那您、那您还真打算听了二房的话,跟二老爷亲近呀?”
初娘子和二太太关系一向不佳。
两房势同水火的那几年,二太太没有少在初娘子手上吃亏。
如今这一回来,二太太却是殷勤得不得了……谁都知道这里面有鬼了。
初娘子脚步不停,一边和姚妈妈说话一边进了卧房。
“所以说,我一向佩服二婶,不要脸也不要脸得坦荡荡,又总是那么干脆。”
李意兴伏在枕上,已是打起了震天的呼噜,手里还握了半卷书。
“难得二叔舍得提携后辈,我怎么好意思说不?”初娘子就望着夫婿,降低了音量。“她指望从我这捞好处,那却是不能……九哥这孩子机灵聪慧,我还指望他护着大姑爷,怎能让她如愿?”
姚妈妈就痛苦地问,“那咱们该怎么……怎么……”
她却是说不下去了。
这千头万绪的,就连该怎么梳理清楚里头的利害关系,姚妈妈都没个思路。
初娘子慢慢地坐到李意兴身边,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
“这就要看七妹的了。”她垂下眼,示意姚妈妈退出卧房。“也只能看她的了……我一个出嫁的女儿,又能做什么?”姚妈妈只好住了嘴,垂手退出了卧房。
李意兴缓缓睁开眼,朴实的脸上,一片迷茫。
“你们在说什么。”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语调朦胧。
初娘子眼底只有温柔。“你不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