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
七娘子抬起头笑了笑,摇了摇头。
“头摇得这么用力,倒像是小狗甩耳朵!”五娘子一下笑开了,划拉着脸嘲笑七娘子。
七娘子白了五娘子一眼,“走吧!九哥一个人在西偏院,肯定寂寞死了。”
九哥倒不大寂寞,和李家的几个少爷在屋内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立春亲自劝了几次,都没有劝住……九哥脸上的疤痕已经开始落了,康复速度之快,令几个郎中都咋舌不已。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就算是成年人也想活动筋骨,更何况是精力充沛的孩子?
五娘子和七娘子才进西偏院,就听到了他们在西里间闹腾。
五娘子就一边笑一边进了西里间。
“十二郎,你又来逗引我们九哥!”
十二郎显然和五娘子很熟悉,笑嘻嘻地住了手,整顿衣冠向五娘子行礼,“五世姐!”
七娘子也抿唇与十郎、十一郎行了礼。
十郎还是第一次见,他面目方正,寡言少语,只是和七娘子对行了礼,就又站到书案前,翻看着九哥的藏书。
十一郎长高了些,穿着银鼠出锋的袍子,笑眯眯地和七娘子行了礼,又问七娘子,“最近可好?”
“很好,十一世兄好?”七娘子也只好微笑以对。
十一郎笑着点了点头。
十二郎和七娘子见过礼,就又要回去和九哥上天入地的胡闹。
七娘子不禁暗暗皱眉。
这屋里有很多瓶瓶罐罐。
万一失手碰碎了几个,不是闹着玩的。
天气又冷,九哥抹了回春露,轻易还出不得屋子。
“九哥!”她轻喝。
九哥就面露怏怏之色,规规矩矩地走到了七娘子身边。
“大家好好地坐着喝茶,做什么跑来跑去的。”七娘子软语劝慰,又给五娘子打眼色。
五娘子忙拉了九哥和十二郎。“姐姐拿泥人给你们玩。”
十二郎就高兴地拍起手来。
几个丫鬟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十一郎看在眼底,暗自点头。
七娘子本来只打算打个招呼就回东里间,现在也只好坐下来喝茶,看住九哥。
十一郎就问五娘子、七娘子,“最近学到了哪里?”
“在上《世说新语》。”五娘子笑着说,“才读到了容止。”
女学教育,不同于男学,上世说新语,是开阔几个小娘子的眼界。
十一郎笑着说,“与君共坐,如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说的是谁?”
“是卫玠。”九哥抢答。
十二郎就眨巴着眼,“这话好耳熟呀!”
十一郎笑而不语,倒是十郎道,“是父亲昨日夸奖新科案首。”
九哥和五娘子都露出了注意的神色。“什么新科案首?”
官宦人家的子女,平时留心的也都是这些科举啊、官场上的事。
“据说今年的院试案首,生得和潘安、宋玉一样。”十一郎解释。“文采也好……几个见过的主考官,都赞不绝口,说他才貌并举,是将来的江南才子。”
江南人就是这样,好才重貌,但凡才子,总要有一副好相貌才对得起观众。
五娘子就有些好奇,“真有那么俊朗呀?叫什么名字?”
“封锦。”十郎回答。
十郎说话,和十一郎、十二郎都不大一样。
十一郎是亲切,十二郎是稚气,十郎就是稳重。
五娘子倒没有觉得什么,九哥却已露出惊容。
第二日一早就下起了小雨,靡靡细雨,贯穿了二娘子的婚礼。
几个姐妹都在二娘子身边陪伴,并没有到前院偷看姐夫——有了雨,就不大方便在外院与百芳园之间蹿来蹿去。
三娘子看着二娘子缓缓妆成,戴上珠冠时,眼中就放出了止不住的羡慕。
身为侯府世子的正妻,二娘子有三品诰命在身,此时的礼服就要比平民家的百姓更华贵得多。
御赐的松江织金大红缎,赤金头冠镶了龙眼大的南珠……全福太太倾身为二娘子在唇上点了黄豆大小的胭脂,颊边贴了花钿,把二娘子妆点得娇美无双。
在丫鬟的搀扶下,二娘子款款起身,拜别父母。
大太太望着二娘子,已是珠泪满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二娘子垂下眼帘,睫毛也有微微的颤抖,旋即又抿了抿唇,抬起头微微一笑,握住大太太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又拜了大老爷。
对父亲,她没有露出多少不舍。
再环顾姐妹。
众姐妹有哭有笑,有欣羡,有惊叹,都一一上前与她道别。二娘子点头叹笑,格外又握住了五娘子的手。
五娘子也泣不成声,直欲投进二娘子怀里。七娘子忙拉了五娘子一把,又冲二娘子真心一笑。
二娘子愣了愣,也就回了一个娇美的笑容。
窗外已响起了喜娘催请出阁的声音。
二娘子于是转身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