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前营的瓦剌骑兵越来越多,中门一时间竟然堵塞起来。
每个瓦剌骑兵颇有痛打落水狗的心思,争先恐后,捞取军功的同时在捞上些好东西。
果不其然,在前营,瓦剌人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有数不清的粮食,干肉,火药,甚至还有些酒水,这些对瓦剌人比真金白银还要珍贵,瓦剌人露出要过年的神情。
这些都是明军带不走的,也是预备毁掉,绝不留给瓦剌人。
中军大帐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前营的消息。
当听闻瓦剌骑兵已至少有五千余骑杀入前营,张辅猛然起身:“陛下,时机到了。”
朱祁镇隐忍许久的怒气在这一刻化为简单一字:“准。”
中军大营内,早早隐藏好的弓弩手蓄势待发,倾巢出动。
距离前营五十步的距离,上千弓弩手点火,甚至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将火箭尽力射出。
数千支火箭如同箭雨一般射入前营。
火箭沾在营帐上,帐篷随即熊熊燃烧,霎时间,前营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被瓦剌视作战利品的火药,酒水,转瞬之间就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瓦剌骑兵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爆炸声连绵不绝。
朱祁镇将所有带不走的火药全都送到了前营,甚至昨日夜里专门叫人将一批刀剑弄碎,掺进火药桶里,用来达到破片杀伤效果。
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的碎片飞射向四周。
一个瓦剌人还未反应,飞射而出的碎片便将他的脸撕裂,他捂着脸,发出了嚎叫:“眼睛,我的眼睛。”
足足数百桶火药,一时间如同过年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刚刚还神情兴奋的瓦剌骑兵如今一个个面色铁青,心中留下巨大阴影。
他们下意识的,想要掏出弓箭。
可却四顾茫然,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弓弩手在一轮齐射之后早早退了回去。
更多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敢于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明军,甚至敢于向大明的关墙发起冲锋。
可面对四面的大火,不时响起的爆炸声,滚滚浓烟,他们有一种惶恐的感觉。
火本来是草原上的保护神,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哪怕再勇敢的人,在面对此等的景象时,都不免心生恐惧。
战马受到惊吓,疯了似的战马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发足狂奔起来。
这些已经不受控制的马,从前,乃是瓦剌人的杀人利器,好战友。
而如今,却成了更加动乱的根源。
前门大门出的堵死,中营的明军步卒依托拒马,蒺藜抵抗,进也不成,退不出去,断绝了最后的生路。
披上甲胄的也先在不远处看着一片火海的明军前营,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是滴血。
与此同时,大帐里的朱祁镇等人也闻到了空气中的硝烟味道。
炮声响起,也就意味着前营的战斗到了尾声。
樊忠来报:“陛下,突围兵马已点备齐全。”
百官皆默然无语。
朱祁镇点点头,起身。
当朱祁镇将出帐门之际,张辅带人下拜,哭腔到:“臣等,恭送大明皇帝。”
朱祁镇转头居然咧嘴一笑:“诸卿,接下来的
事情全都托付你们了。
莫要忘了朕说的,若是朕真的倒霉,那今日以后,关外,只有一个姓朱的倒霉蛋。”
“臣等谨遵圣谕。”
出了大帐的朱祁镇,入鼻的就是一股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一支骑军早就等候多时。
这其中,有三千营,五军营的骑兵,有锦衣卫的缇骑,大汉将军,金吾卫的勇士力士,更多的乃是各个公侯伯爷府上的家丁。
井源主动上前给朱祁镇牵马。
帮着朱祁镇上马之后,井源于马下小声说到:“陛下放心,臣会一直伴驾左右。”
朱祁镇笑了笑:“井卿家,别那么悲观,运气好的话,还是能平安到怀来的。”
紧接着,朱祁镇答非所问,只是轻声道:“我们只会败这一次,就这一次。”
最后看了眼中营大帐,朱祁镇爽朗一笑:“张辅,你们,可别让朕失望啊。”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骑军缓缓而出。
一直注意着战场动向的也先心中清楚,就在刚刚,自己至少损失了近千骑兵。
好在损失不大,未伤及本源。
同时也先也明白了,明军战力尚存,还是块硬骨头。
不过无妨,大不了再困上几日,他倒是要看看,几日后的明军还能如此张狂?
就当也先预备撤回围困之际,一支骑军猛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骑军向北突进,各色旗帜之下,明黄大龘显得犹为晃眼。
一路上尘土飞扬,虽是看不清楚,可人数绝对少不了。
也先眯着眼睛,那是明国皇帝?
是了,那些所谓缇骑还有勇士的,是明国皇帝的亲军,只有明国皇帝才能指挥。
小皇帝这是要干嘛?
他这是……想逃?
十万大军就这么撂下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