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徽瑜回到永安里家中,换衣裳午睡了一阵,便到前厅庭院做些琐事。
她在书房里收拾时,又拿起了一只瓷器瓶子,拿布巾擦拭。因为是装饰用的器皿、并不考虑实用,其瓶颈很细,她想拿布擦瓶内,却怎么也伸不进去,只好隔着布在敞口处来回清理。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闷雷声,她才回过神来,把瓶子放下了。她侧目观望门外的光景、只见乌云密布,可能要下暴雨。
但直到次日的上午,暴雨才下来。
大将军府前厅庭院内,秦亮快步走上石阶,刚好能及时躲雨。这雨下得很急,若非秦亮从阁楼后面抄近路上来,说不定在自己府上、今天也会被淋成落汤鸡。
先是大粒雨点敲在瓦上,发出“叮当”清脆密集的声音,只一小会,“哗哗……”的大雨就变成了雨幕。
这倒确实是盛夏应有的天气。他低头一看,红色的袍服间被雨点打湿的地方、颜色变深了,看起来很明显,但这点雨水干得很快,见客之前不用换衣裳。
最近的气温不算很高,注意到身上的红色官服、眼前的暴雨,秦亮才又意识到,盛夏渐来。
每个地方的气候都不太一样,洛阳下暴雨,淮南不见得如此。如果气候正常的年份,要过一段时间,淮南才会经常下大雨,以至各条河流的水位、都会随之暴涨。
秦亮在台基上站了一会,这时又想起昨日才见过的羊徽瑜。羊徽瑜非常纠结,显然是对通歼之类的说法十分抗拒。
羊徽瑜毕竟不是王玄姬,当时秦亮也不好急着许诺什么。否则说自己想要封王,然后可以给她名分?如此直接把不臣之心说出口,秦亮终究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只有在已经有所准备的时候,才能把封王、国公之类的事拿出来说道。那时便可以有多个滕妾夫人,地位也不低,大概羊家、王家都能接受。
目前秦亮还不能太着急,先得在大将军任上提升一下威名,然后把曹芳给废黜了!行废立之事,震慑天下的同时、把权倾朝野的权臣位置坐稳当再说。
就在这时,朱登从后门走了出来,揖拜道:“大将军,诸官都到西厅了。”
朱登之前是门下掾,不久前才改秘书掾,不过以前他干的一些事、现在还在干。
秦亮点头“嗯”了一声,转身朝后门走去。
今天来的人不仅有属官,还有一些朝臣、中军武将,领军将军令狐愚也在场,一下子把偏厅占得满满当当。如果议事设在前厅,大概也不会显得太过空荡;不过这地方有个好处,坐得紧凑一些,彼此间显得更亲近,说话也没那么费劲。
众人纷纷起身,向秦亮执空首礼,秦亮一脸微笑,分别朝两侧揖拜还礼。
“诸位入座。”秦亮招呼道,随即在上位筵席上跪坐下来,展开双臂甩了一下,把宽袖置于两侧。
大伙也纷纷跪坐回去,寒暄了一阵。
这时侍卫抬着木架进来了,放在了上侧位置。木架上面挂着一副画在纸上的地图。
中垒将军杨威起身,向众人揖拜,再跪坐到地图旁边,指着图道:“诸公且看,此乃东关、东兴堤,以及东吴两座筑城的地图。出自车骑将军府长史裴季彦之手,由大将军亲笔填粗。”
裴秀善作图,闻名遐迩,但是他作图的方式详细显得复杂,一般人乍看根本看不懂。于是秦亮得到图纸后,把关键的线条进行加粗醒目,才便于大伙察看。
令狐愚等人闻声,都转头细瞧过来。
杨威道:“这一片便是巢湖,从东南沿濡须水而下,此地是吴国修建的东兴堤、以及诸葛恪所筑之二城。”
其实秦亮也没亲自去看过,因为他在淮南做刺史军谋掾时、东兴那边便有吴兵活动了,比较危险。
裴秀当然也没去过,不过王凌发动江陵之役时,东线的兵马曾大举进攻东兴;裴秀作图的依据,应该是通过军中的将领官吏、多方了解打听到的情况。
杨威借着地图,开始向众人详细讲解其中的玄机。
东兴堤早先便是吴国人所建,诸葛恪只是进行了修整。那道堤坝正是拦截在濡须水上的大坝,但是大坝中间位置没有修得太高、所以堤坝未完全合拢。堤坝的位置,就在濡须山、七宝山的南边。
堤坝北边还有一个位置叫濡须口,正是在濡须山、七宝山两山夹峙之间的险要位置。但是濡须口不在濡须水上,而是在曹工渠(导水渠)那里;位于濡须水主道的西侧。
所以在枯水季节、比如冬季,濡须水就会被东兴堤截断,至少无法行船!
魏军南下的季节,通常都在冬季,于是根本无法突然发动、沿濡须水长驱南下;船只只能走导水渠,绕过东兴堤,但那时导水渠的水也浅窄,十分难行。
况且在导水渠上,又被诸葛恪修了两座城在山上,夹水防守在濡须口!魏军在拿下濡须口、东兴堤之前,基本无法依赖水路运输进攻。
但是,一到了水涨的季节,魏军就头疼了!东兴堤堵了水流,濡须水倒灌入巢湖、会淹没周围的土地,连魏军的防御工事也要被淹没。
这时候反过来,又到了利于吴军出动的季节。东兴堤中间的航道、以及导水渠上都能行船;吴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