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张羽等人返回关中武功县时,秦亮耕种的那片土地、已经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
天气也日渐暖和了,春小麦生长的时间段、正是光热条件比较好的季节,长得确实快。难怪从播种到收获只需几个月,这在北方地区、算是长得挺快的粮食作物了。
道士们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成都官场的人在议论姜维的主张,姜维要敛兵聚谷、诱敌深入!
姜维的主张在蜀国官场并不是秘密,还在朝堂上争吵过几次,蜀国宦官、文武私下也在议论。所以只要接触到蜀国官场的人,想打听到此事很容易。
费文伟的长女费氏以为,两个道士都是费文伟的人,遂把他们留在费府招待了一段时间。他们因此听到了这个消息。
不过秦亮通过校事府的途径、也得知了一些迹象,即便没有那两个道士,他迟早也能确定此事。
前几天有一支运输蜀锦的商队走沔水(汉江)到荆州,里面就有校事府的细作。贩卖蜀锦是蜀汉国的国策,当年诸葛亮自己家也种了许多桑树、用来养蚕制作蜀锦的原料。所以不管三国之间怎么打仗,生意照做不误。
细作路过汉中时,发现蜀军正在新修南郑、乐城(城固)、赤阪(洋县)等地的城防,且在拆兴势的工事。校事府细作到了襄阳之后,绕了一大圈才把消息报到关中。
那姜维明知、秦亮此时正带着大批洛阳精兵在关中屯田,却在这个时候把兴势的工事给拆了,这简直是在挑衅!谅秦亮不敢去打汉中?
而且地方也很有象征性、颇具嘲讽意味,当初曹爽大败,便是因为被阻挡在了兴势!
陆凝在麦田间找到秦亮时,看起来竟有点纠结。她把消息告诉秦亮之后,便解释道:“先夫曾忠于费将军和汉国,妾本不该为秦将军做这种事。可是将军数次有大恩于妾、又为先夫报了大仇,妾实不忍见将军被姜伯约算计。”
稍作停顿,她又正色道:“姜伯约处心积虑、想要诱使将军中计,将军定要当心阿。”
秦亮听到这里,神色复杂地看向陆凝,忍不住说道:“仙姑不用担心,用计谋哪有那么神奇?并不是我中了姜维的计,我就一定会一败涂地。”
陆凝怔了一下,幽幽道:“妾确不懂军事。”
秦亮沉吟道:“姜维是想算计我,但并不一定想瞒着我。他想设计、我也愿中计,如此而已。”他又看了一眼陆凝,“有些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常有的事阿。”
最后那句话、好像让陆凝多想了,她的眼神有点闪躲。那双细长的柳叶眼很有意思,有时候好似用余光在看秦亮、又好像没看,十分微妙。
她轻声道:“只是妾多虑了。”
秦亮听罢,说道:“卿的心意,我知道的,也很感激。”
但陆凝身边那两个道士打听到的消息、只有笼统的方略,确实作用不大。
要想通过奸谍影响大事,至少得弄到姜维的具体部署、具体战术才行。譬如姜维的各路兵力都放在哪里,人马多少、什么配置等等。
道士必定接触不到这种东西,估计费祎的长女费氏倒有可能。费祎虽然去世了、但他儿子还在做官,据说蜀国内臣也与费氏有来往。
然而要费氏帮忙搞到汉国的机密,基本不可能!她没有理由做这种事、给她父亲的气节抹黑。
这时陆凝伸手到袖袋里,拿出了一卷布帛,说道:“对了,费氏给将军回了信。”
“哦?”秦亮发出一个声音,意外之余,仍伸手接了过来,把布帛拉开。
字迹一看就像十余岁小女郎的手笔,字体秀气漂亮、笔法也不甚成熟,不过因为在布帛上写字会洇墨,所以影响了工整感。
内容中规中矩,无非就是回应秦亮的慰问,表达致谢,又写了一些她的父亲费祎对秦亮的评价、大体都是好话。
但秦亮毕竟是敌国大将,费氏愿意回信、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而且她的回信字数不少,写得也很认真。
信中有一些回应秦亮来信的内容,也表明她仔细读过秦亮的书信、说不定不止读了一遍。比如她专门提到了月亮,大意是说成都常有阴天,虽是同一个月亮,但她那里、只有夏秋最容易看到月光。
秦亮看了一遍书信,收起了布帛,不禁抬头观望天空,接着用随意的口气对陆凝道:“毕竟是大家闺秀,还挺有礼貌。”
陆凝轻声道:“那是因为她认为、秦将军与费将军有私交。”她顿了顿道,“汉国皇帝有意让费家女郎做太子妃,费将军离世了、汉国皇室对费家仍有恩宠。”
秦亮点了一下头,稍作寻思,也不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让费氏为自己办事。
上次秦亮就知道,费氏怀疑莿杀事件与姜维有关;不过那是私仇,费氏考虑到她父亲的意愿、也不太可能背叛汉国。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田垄继续往前走。秦亮伸出手掌,稍微侧身弯腰、才让手心从麦尖上拂过。
秦亮偶然间转头时,看见陆凝在观察他的动作,便随口道:“看着亲手种下去的麦子,一天天长高,莫名觉得挺稀奇的。不过那些每天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附农,感受应该大不相同。”
陆凝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