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动作。她说道:“等一会,小心烫。”
秦亮执拗地在边缘抿了一口、才放下碗,他“哈”地叹出一口气,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人要是不去想未来,估计会过得舒服很多。”
王令君笑了一下,不过眼睛里的笑意似乎有点勉强。她的目光在秦亮的脸上徘徊稍许,开口道:“君只需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便行。”
秦亮脱口道:“我恰恰喜欢做不该做的事。”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没头没脑,解释起来又很麻烦,便接着道,“只是随口胡说。”
王令君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不过君不必在心中埋怨王家,王家不止一个人、或许也不止一家,常身不由己。”
秦亮点头道:“我明白这个道理。”
不仅是王家,即便秦亮也是如此。大部分人聚集在卫将军府,当然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毫无理由、无条件追随秦亮的人,大概只有王康等出身庄客或兵屯的人,他们是因为没有选择。
同时秦亮也明白,他与令君的感情挺好,彼此都很满意,即便是秦亮偶尔找别的妇人这种事、在她这里也根本不算事,她也不在乎;然而令君毕竟是王家人,且是士族出身,当然会顾及王家的处境。
但以秦亮如今的处境,其实也没有退路了。所谓功高盖主,以秦亮之前的突出表现,忌惮他的人恐怕不止王家,还有更多人。一旦他丧失了自己能掌控的权势,下场简直不堪设想。
放在木板上的蜂蜜茶也变温了,秦亮端起来一口饮尽。先前他一副懒散缓慢而放松的模样,在刚才的瞬间、动作变得果决了不少。
令君的目光如清风一般拂过秦亮的脸庞,轻声说道:“以前阿父便曾说过,仲明是思虑周全之人。妾相信君有法子可以维系局面。”
秦亮“嗯”了一声。
令君又喃喃道:“君亦能相信我,我既为君妇,便不会有二心。”
秦亮忽然想起了王令君以前的一个毛病,特别爱干净,每次洗手要洗很多遍。他隐约能感觉到令君的一种执念,于是他不需要解释,径直回应道:“当然相信。”
这时夕阳的最后一缕余光,穿过了假山旁的草木照射过来。人只要稍微动一下,那屡光便时而隐匿、时而显现,好像是在闪烁一般。秦亮看着令君的脸,只觉她的脸上也好似泛着流光,倒让她秀丽的脸上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的目光渐渐下移,看到了她挺拔白净的脖颈下方、红色有质感的丝绸料子。虽然夫妻好些年了,但此时秦亮仍觉得隐约有点神秘。人会对一些无法随便看到的事物,产生一些联想,总觉得在美好的外表下、似乎蕴藏着什么未探知的内涵。实际上可能并没有什么隐藏,不过是天生自然的形状颜色,正巧生得比较美妙而已。
王令君察觉他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说道:“刚才姑烧水去了,稍后妾与姑一起服侍君沐浴更衣。”
秦亮笑道:“自己家里,倒不用那么周到。”
令君柔声道:“只要君高兴,很多事妾都心甘情愿。”
秦亮听到这里,心里随之一暖。卫将军府内宅这地方,真是又暖又軟的温柔之乡。
大概是因为东汉外戚的厉害往事,魏国君臣都对妇人干政有戒心,但防备是没有用的。秦亮此时相信,即便像王令君这样深居简出的女子、只要她愿意,肯定能影响各种大事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