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人山人海,蹄声如雷。在远处看对方的阵型,都是大大小小、不甚规则的方阵。
成千上万的人,不可能全部挤在一起,也不能离得太远。人们也没必要排列得太整齐,主要是为了实用。而且即便在平原上,也有庄稼、田坎、甚至房屋影响地面的平整,所以看上去并不怎么整肃。
各处的轻步兵和偏军早就开打了,空中飘荡着箭羽、以及各种各样的噪音。
官军中军那边,擂鼓声“咚咚咚”地直响,仿佛在激励着人们的情绪,又像是某种催促的信号。
中垒将军杨威已经收到了军令,他亲自带着三个部、约六千多步骑,以品字形率先向前推进。更多的人马则在后面策应。
延续原先的编制,每个部总共有步骑三千余众。不过其中有许多人,是负责看管辎重、干杂务、救治伤者、修路铺桥的杂兵,他们是不会到战阵上来冲杀的。
即便是在三年前,杨威也不敢想像,他能在整个魏军中、甚至洛阳官场上,变成一个有名有姓、还有些名气的将军!
以他的出身,以前只是打算历练好武艺、与行军布阵的技能,靠本事有口饭吃而已。干不成中外军的将领,还能受大族招募为私兵武将。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杨威不仅是将军,而且已算是现今执政群体中的一员。因为毌丘俭的反叛、是要取而代之,所以杨威对毌丘俭的仇视,不亚于秦亮对贼军的敌意。
另外他还能想到,这场规模浩大的大战,还是提升名气的极好机会。以后无数将领、甚至喜好兵事的士族官员,必定会详细地谈论此役的过程,总结其中的得失。杨威部作为在正面首先发起冲击的人马,他的名字必定会不断被人提起!
官做大了之后,想的事情就是容易变多。杨威深吸了口气,尽力抛却头脑中的杂念,专注着战斗本身。
此刻前部的人马已经与敌军交手了,还在弓弩对射的时候。
“砰砰砰……”弦声像炸豆一样络绎不绝,十分密集,比起其它方位的景象、这边的箭矢成倍增加。
敌军已经出动成阵型的偏军,前来投射。如此火力,比起那些游兵轻兵要猛烈得多。
中垒营这种混合建制,在弓弩对射时,是吃亏的一方。因为官军一个部里什么兵种都有;单是弓弩手的数量,自然比不上对方专门负责投射的偏军。
以前的庐江军是靠扭力投石车、在远距离上压制对方的轻兵,迫使对方用正军来交战。但这次中军奔袭数百里,投石车等重型武器没有及时运过来。
不过问题不大,前面有盾兵抵挡一些敌兵的平射。阵中的将士们也都穿着甲胄,箭矢一般射不穿铠甲,只有运气不好刚好被射中薄弱的地方、才会受伤。偏军对阵、射半天都射不出结果,便是因为大家都有甲;胜负还是要靠正军,敢冲过去近战的精锐。
“攒射!”前方的将领一声大喊。前排的刀盾兵立刻停止了前进,一齐蹲了下去。后面的综合弩兵端着强弩,“噼里啪啦”一起向远处发射。
后方的弓兵也在拉弓抛射,半空和前方、到处都有箭羽飞驰,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现在的中垒营,因为补充了大量中外军兵员,早已不缺训练有素的弓兵。
接着又是一声“再攒射”,第二排的弩兵从人群间隙中上前两步,又是一轮齐射。刚刚发射完的士卒们、都在緊张地忙活着,给蹶张弩上弦。
各队如此走走停停,一边用弓弩反击,一边让后面重步兵列队推进。中间那些重步兵扛着超长矛,成横队之后机动不怎么快。
这时杨威下令道:“前部骑兵,可出击了!”
挂在士卒身前的牛皮鼓“咚咚咚”一阵敲响,杨威身边的两面旗帜,有节奏地摇动了起来。这里的皮鼓比较小,在嘈杂的战场上声音传得不远,但让前部的将领听到响动、还是很容易。
没一会,前部两翼的马队就出动了,能驰射的轻骑兵先上,有的人大喊着“杀”,有的人则边踢马、边骂对方的女眷,众军直扑前面的敌军轻兵。
骑兵驰射是射不过步兵的、但机动速度很快,只要先驱逐敌军游骑,冲近了敌阵就可以换刀冲杀。敌兵轻步兵也很机智,根本没有要抵挡轻骑的尝试,见势就立刻撤!
有个跑得慢的叛军弓兵,在骑兵迂回横冲而过时、背上直接挨了一刀。“阿”地一声惨叫,那人扑倒在地,人还没死,在泥地里挣扎着往前爬动。
“杀!杀……”对面的军阵中传来一阵喊叫,马蹄声“隆隆”作响,一群群马兵挥舞着双手兵器、杀将上来了。
官军轻骑是纵队,绕了个圈,一边驰射、一边迂回避让。后面的成群的长矛骑兵,已拿起配重长矛,从正面杀将过去!
两边的骑兵纵队来回冲杀,叛军骑兵一开始被密集的长矛冲垮了不少人,处于下风。失去了长矛的官军马兵换上双手铍,与对方拼杀起来。
马战占据了地方之后,官军步兵不再停下,持续向前推进。随着前方的空间越来越小,马队越来越密,无法冲起来的马兵陷入了混战。双方都不愿意这么打,渐渐地开始分开,号角一响便收兵了。
对面叛军的正军步卒也上来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