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关重要的大战,邓艾却没有来。
邓艾忽然浑身发热,风寒咳嗽、几不能下榻。司马懿派郎中前去慰问,病不是装的。但这种风寒急症、显然可以故意染上,譬如半夜把身上打湿站到庭院里,第二天多半就会病倒。
他有这样的动机,毕竟邓艾受到召见时、并不知晓许昌之役的结果。如果邓艾是故意的,那此人实在太让人心寒了,若非司马懿、邓艾还在做守稻草的小官!他就是这么这么回报知遇之恩的。
但邓艾刚从凉州回来,一路奔波,也不是不可能真的生病了。
无论什么原因,这样的大战不能再让邓艾督军,司马懿也顾不上一两个人。不过此事也给司马懿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司马家是没有选择,但这些所谓心腹亲信、在关键时刻却可能会有自保的小心思!
除此之外,司马懿最信任的和最有能力的人,便是自己亲自教导的司马师。然而司马师在许昌大败,威信极受影响,于是只能让司马孚共同督军南线伊阙关。
军中诸将已换上了大量士族子弟,包括卫瓘、荀勖,高珣(高柔从子)、贾充(司马师属官)等,还有之前被曹爽除职的一些旧将,都得到了升迁。另有不少立场不明的将领,许以封侯的奖赏留用,不过中外军将领之中、曹氏老家谯县的人很多。
这也是司马懿不愿意急于开战的原因,短时间内任命的将领,有经验的、可靠性存疑,清查家族关系比较可靠的,在中外军中,是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现在豫州颍川郡、兖州陈留国这些“士家”最多的地方又被占,士卒也变得不太可靠。
但现在确实没有选择了,叛军已经抵近洛阳,若再不出战,军心人心都会进一步崩溃。
好在新五营将士早已被朝廷收拾服帖,对朝廷军令、军法相当惧怕,他们习惯性地会听从上方军令;同时司马懿在军中颇有威望,将士们不认识自己的将领、但是认司马懿。否则司马懿把这帮人调集起来都有问题。
此时朝阳已经升高了,正在云层里穿梭,大地上尘土弥漫。
叛军大量兵马果然绕行北面布阵,因为伊阙山的阻隔,他们靠着山过来,有个角度。所以这么晚了,叛军还未发起大规模进攻。
小规模的战斗早就开始了,主要是在伊阙山中的山林里。那地方平时根本没有路,但军队会开路,只不过山上摆不开战阵,只能在里面对峙打斗。
但靠近伊阙关和伊水的地方,军队也很难上得去,太过陡峭。
洛阳军在北面的开阔地上列大阵,横面以向
北偏东的方位展开。敌军绕行过来,前面仍然是一个斜线,南端离得最近,北端要靠近、还得走不少路。
这片开阔地上,有一处山势平缓的山丘高地。司马懿就站在高地上督军,旁边大旗迎风招展,大鼓正在“咚、咚……”地发出缓慢的巨响。
敌军一小队马兵瞅准空隙,举着旗帜骑马过来了。靠南端这边修了壕沟工事,敌军不易攻进来、但自家兵马出去也不方便;于是敌军小队骑马过来,一时间竟无人阻拦。
那帮人到了百步之外,藩篱后面便开始放箭,箭矢大多落在敌骑的前方。
敌骑终于勒马停下来了,他们竟然齐声大喊道:“殿下诏令,降者不杀!”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向北沿着大阵横面跑马。
接着后面又来了一队马兵,故技重施,齐声呐喊道:“阵前扔兵器、举双手,无罪有赏!”
前面那队马兵又换了喊话:“将士们,想想南面的家眷!”
大阵中有一些司马师的私兵,顿时大骂起来,每句都是对方的女眷亲属。
很快洛阳军的大阵中,一队轻骑冲了出去。敌军两小队人马见状,也不交战,掉头就跑!
没过多久,南边的敌兵路程最近、率先靠近了大阵,偏军在远处开始射箭。这边的洛阳军将士,也躲在壕沟藩篱后面放箭。
尘土弥漫的半空,“噼噼啪啪”的声音,箭矢飞舞的黑影成片。
单是射箭不会有多大效果,摆在前面的阵列必然是甲士、还有盾牌和木藩篱。不时有伤亡,也只是消耗而已,人们不至于因为远在百步外的箭矢、便会溃败。
果然敌军大量的方阵,陆续开始进逼,从南到北、先后靠近。双方大阵的南端都直抵伊阙山北麓,叛军的大阵仿佛在旋转一样。
这样的行进,叛军北面会离伊阙山越来越远,要向来路的大豁口回援、路程也会进一步拉开。
司马懿左右看了一眼,便向山丘上的一座简陋望楼走去。
部将们见状,急忙劝道:“望楼数日而成,修建不结实,太傅当心。”
司马懿不管他们,犹自慢慢往上爬。他已经六十七八了,这么大的年龄不可能亲自上阵拼杀,连盔甲也没穿,爬木楼倒是轻便了一些。
果然这木头搭建的望楼有点单薄,司马懿刚爬到中间、便感觉木头在风中摇晃。他歇了一下,上面的两个士族收起弓弩,拽住他的一条手臂,他终于站到了上面的木板上。
望楼顶部覆盖的是稻草,风
一吹,周围的稻草在乱飘。司马懿俯视着前面的宏伟景象,大地上黑压压一大片全是人马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