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刚被带走,司马师便走进了房内。师揖拜道:“阿父英明。”
司马懿却缓缓道:“他母亲是尹夫人、妻子是金乡公主,现在不便杀皇室的人,除不干净,将来不都是汝的仇人?”
师沉声道:“金乡公主全然不在乎何晏死活,她磕头只为仅剩的一个儿子求情。”
司马懿皱眉道:“杀了何晏,不杀他的儿子?”
师道:“看在金乡公主的情面上,暂且先留着看看。何晏长子乃何骏,跟他父亲一个德性,色厉内荏,是个没胆的废物。小儿子去年已夭折了。”
司马懿听到这里,暂且没再多管,又问:“夏侯玄那边,汝写过信?”
师点头道:“已经派人送去关中。夏侯玄与曹爽是亲戚,与我们也算亲戚,儿在信中写明、夏侯玄在关中并未参与谋反。”
司马懿沉吟片刻,说道:“只是夏侯玄不足为虑,但此人不反,幽州毌丘俭、扬州诸葛诞便也不会轻易反。”
师道:“不过令狐愚必定急了。”
司马懿道:“令狐愚会找王凌撑腰。晋升王凌为太尉的诏令,暂时可以稳住他。”
师忙拜道:“阿父神计妙算,运筹帷幄之中!”
司马懿却犹自思量着什么,喃喃道:“昨天蒋济改任司空时,说了句话。”
师好奇问道:“什么话?”
司马懿转头看了他一眼:“当今无双推王凌。”
师意味深长地“呵呵”笑了一声。
司马懿却毫无笑意,沉声道:“须要先稳住王凌。待我们收拾好局面,找个由头、大军忽然兵临扬州,寿春就是个死地!再写信免他的罪,他必降。”
师不断点头道:“阿父言之有理,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善之策。”
司马懿淡然道:“主要是少了很多麻烦。”说罢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连他胸前的袍服也随之微微起伏。
司马师看得出来,阿父终于能松一口气了,但又没到完全放松的时候。
此番对付大将军府,看似顺利、实则非常惊险,耗费了阿父太多精力。
毕竟实力差距太大了,在此之前,曹爽已经完全掌握了朝政、兵权。司马家
的胜利,全靠别人犯错,胜负几乎只在曹爽的一念之间、就像刀在对方手里,不管怎样都非常紧张。
还好,有惊无险。
……此时的大将军府还是原来那样,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在黑云飘荡的天空下,此地已无侍女奴仆穿梭其中,显得格外冷清。
没一会,内宅里就来了一大群军汉,他们有说有笑,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刘氏听到响动,便带着阿顽走到门口观望。毕竟情况有点蹊跷,这几天大将军府内宅、并没有人进来,更无人抄家。
那群人看到刘氏,便径直走了过来。前面一个魁梧的大汉上下打量着刘氏,转头道:“这应该是刘夫人,得有三十余岁了罢?啧啧,官夫人养得就是好。”
刘氏急忙抱住阿顽,问道:“这是大将军府,你们想做什么?”
魁梧大汉道:“明天就要砍头了,所有人!死前陪弟兄们高兴一下。”
刘氏顫声道:“太傅不是不杀我们吗?”
众人顿时“嘿嘿”笑了起来,魁梧汉道:“太傅不杀你们,是我们兄弟自作主张。”说罢人群里又是一阵哄笑。
刘氏摇头道:“太傅指洛水发过誓!”
魁梧汉道:“不过是一条河罢了。何况当初太傅也不知道你们要谋反阿。”
刘氏听他们说话,又观察人们的衣裳、众人并未披甲。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中外军的人,多半是那股司马家的私兵。刘氏急忙道:“尔等如此作为,太傅与护军将军知道吗?”
魁梧汉婬笑道:“兄弟们提着脑袋效命,而你们反正要死了,玩一玩是个多大的事?”
他的笑意未收,嘴上却继续道:“进屋罢,若不听话,先弄屍这个小杂种。”
刘氏护住阿顽,一边后退,一边忽然想到了什么,愤愤道:“尔等是不是从河内郡过来的人,装作流民渡过黄河?我还好心给你们送了米、煮了粥!你们这些畜生!”
“少废话!”魁梧汉上去拽阿顽。刘氏的口气立刻一变,哀求道:“别伤他,他还什么都不懂。”
魁梧汉把刘氏掀进屋里,一边解腰带,一边道:“叫得騒一些,弟兄们便不会为难小杂种。”
刘氏被一脚踢在小腿上,她一阵剧痛
、跪到了木案前,随即她的头被按在了案上。她不敢挣扎,只得侧头看着被一个汉子拉着的阿顽,咬着牙没有出声。
身子又小又矮的阿顽一下子就溜出了汉子的手掌,向这边跑了过来,稚气道:“不要打阿母,不要打阿母。”
“别伤他!”刘氏忙道,又强忍着疼痛,对阿顽道,“没有打,我们在玩耍呢,阿母在玩骑马。”她一边说,一边怜爱地看着孩子,伸手放在阿顽的小脸上。
阿顽确实不懂,听到这里,又道:“阿母,我也要玩。”
身后的魁梧汉笑道:“有趣。”
刘氏抚摸着阿顽的小脖子,见他明亮的眼睛里毫无悲伤害怕,便又柔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