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来时还嘀咕着青云学府夜里有宵禁, 太迟了回不去。在广仙居喝了两盏,又听那位游掌柜说着地下黑市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说什么都不肯回了。
游磊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青云天骄虽然悟性超群, 但也难免少年心性, 向往一些风云际会的英雄传说。他投其所好,很快便同云隐仙府几人打成一片。
唯有时绒对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迹投入性差一些, 时不时分神看眼楼下的舞伶,显得心不在焉。
偷看舞伶的某绒,心里活动如下:
这些人的妆容怎么这么怪啊?眼睛画得跟鬼一样。
哇,怎么男人也化了妆?太怪了太怪了!
嘶……
再看一眼。
游磊注意到了:“要不给时绒姑娘招两个人上来伺候?”
时绒吃着水果,分神偷看着楼下没反应过来:“?这不是有好些人伺候着, 差不离了吧?”
游磊以为她是嫌这儿人太杂,笑着解释道:“您放心,这里的都是清倌, 还有些刚送进来的,干净着呢。”
时绒会过意来了,抓葡萄的手一顿:“……”
程金金醉醺醺的,险些都要起哄起来。
凡俗中人, 哪个不想看一眼这朝城里头,艳名在外的行首花魁?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还没开口说个挺好,时绒身子往后一靠, 窝进椅子里,淡淡:“不是清倌不清倌的问题,我眼光高, 口味也挑, 没得冷落了美人, 还是算了。”
游磊一愣,邪笑着拿杯子撞了下她的酒杯:“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
时绒咧嘴:“好说~”
那散懒从容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刚出山的愣头青,倒像是花丛中的浪子。
游磊做出可惜的样子,打趣道:“这朝城的舞伶可是一绝,姑娘眼光得有多高,连他们都看不上?”
时绒笑了下,喝上一口酒,随口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带着些许有感而发的意味,听得白亦一愣,眉心不自觉微微蹙起。
游磊给她斟酒:“听这话里头的感触,姑娘是心有所属了?”
时绒:“?”
啥玩意?
宴安勾住程金金的脖子,往嘴里丢了个葡萄:“哈哈哈哈,时绒你就别装样了!出来玩一趟都舍不得分开,还非要带在身边的,这会儿同游掌柜的绕什么弯子呢?”
游磊的小三角眼一睁:“啊?”
……
时绒身边的青云侍很奇特,存在感极低。
若非宴安提及,游磊像是都没注意到这个人一般——明明晓得他长着一张叫人惊艳的脸,气质更是出众,却怎么也无法在脑海之中留下深刻的记忆,一转眼便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时绒青云侍的标签印象,而忘了他本人的模样。
游磊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身上恐怕是下了遮掩的幻术。
不过只是一个青云侍,便没放在心上。可如今一听,他与时绒关系匪浅?
时绒尴尬了。
她本不欲委屈师尊在人前配合她演戏,没那个必要。所以进屋之后,并没有挨着他坐下,而是保持了一定距离,省得那两个随口胡诌,打趣时抖落了出来。
游磊不停套近乎、要给她找舞伶陪酒的时候,她也没往这上面扯,自己一头担下了。
谁想有个大嘴巴的猪队友,张嘴就将她卖了去。
时绒将杏仁咬得嘎嘣响,冲着游磊叹了口气:“唉,家里确实管得严……”
摇摇晃晃起身,挤到师尊身侧,挨着坐下,
顺带一脚踹翻了宴安:“非要我说实话,我不要面子的吗?”
宴安被踹得嘎嘎乱笑,场面一时又轻松下来。
一片笑闹声中,白亦垂眸,温柔地给时绒拨了下垂到腮边的碎发,微微一笑:“若是好奇,见见也无妨。你都让我跟在你身边了,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哪有什么管不管的?”
那体贴的姿态,给谁瞧了不直呼一声贤惠呢,给足了时绒的面儿。
两个醉醺醺的憨憨靠在一起起哄。
程金金:“哈哈哈哈,妹夫体面人,善解人意!”
宴安:“嘿嘿嘿,我什么时候能找个这么贤惠的道侣就好了~”
时绒翻了个白眼:“……”
这话你们也敢信?
这就是钢铁直的天真了吧,合该你们单身!
表面却顺势抖落了起来,得意洋洋地靠到师尊身侧:“没事儿,反正也瞧不上,何必多此一举!”
……
过了宵禁,回不去青云学府。
时绒因为道侣跟着,不方便住广仙居,外头的旅舍又打烊了,一行人便理所应当地跟着游磊去了游府。
马蹄声规律,晃动的车厢内,程金金和宴安头靠着头睡着了,鼾声震天。
时绒挑开车帘,看着马车驶入侧门一路进了游府,感慨道:“别说这游氏的势力不大,这府邸建得还真是走心啊,阵法齐全。若不是走明路,怕是很难不被人发现,悄无声息地偷摸进来吧?”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时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