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我们也不是想插手神事厅内部的决断,而是……算了,先说点别的。你真的清楚那个洞穴里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知道。”纪时清的脸上多了几分忌惮,缓慢而审慎地说道,“那里封存的,大概率是一个刚刚死去的邪神。”
“……厅长杀死那个邪神之后,似乎就消失了。”
……
另一边。
司青玄在漫长的黑暗中航行了很久。
他以镇物破损为诱饵,让盐蚀之星以为有机可趁。在那个幽暗的洞穴里,被盐蚀之星污染的信徒自信满满地召唤了祂。
邪神要突破世界屏障来到现实的世界,有一个类似于破茧的过程。祂要以信徒的力量来诞育自己的第一丝血肉,第一根神经。这一过程其实非常快,往往在十分钟内就可以完成。
可惜,洞穴外有个守株待兔的司青玄。
他以剑劈开了盐蚀之星的躯体,宣布了此神的死亡。但司青玄又以源月的力量将生命力灌注入祂的躯体中,维持着祂生命概念上的“活着”。
司青玄让盐蚀之星以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卡在了两界的缝隙里,以祂为桥梁,在两个世界间建立了短暂的连接。
不过这种连接并不是那么稳固,穿越世界屏障的道路也不是那么顺利。
等他终于走出那片亘古的黑暗时,身体已经被细小的伤痕割开千遍万遍。他若无其事地治愈那些伤口,抬头,终于看见了属于诡异世界的天空。
——一片终年阴沉的、浅灰色的天空。
和现实世界相比,诡异世界单调而荒芜,像是失去了色彩,看着就不适合人类居住。
司青玄对这种环境感到陌生。
虽然在接触断罪焚星的时候,多少有那么些记忆碎片涌入了他的脑海,但等他真正回到诡异世界的时候,却没有你好故地重游的怀念或感慨之意。
他不能拖延太久。
他要在被诸神发现之前,回到断罪焚星的神殿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断罪焚星曾经是曜日的至高神,他的黑日神殿英武无匹,是曜日权能的象征。那座神殿本来该是飘在空中的,但先古的人类在离开诡异世界之前,似乎已经把黑日神殿给砸烂了。
司青玄沿着熟悉的气息去找,却只找到一片漂浮在空中的废墟。
司青玄:“……”
还行,至少神殿还保留了一小片主体没有被毁坏,否则他就要像拼乐高那样把它们从头拼凑在一起……那才叫累死个人。司青玄一袭白色的神袍穿行在古老的黑色砖岩上。
绕过最前方的祭祀殿,司青玄的目标是神殿深处的宝库。宝库是一座神殿最安全的地方。虽然“珍贵的东西一定藏在宝库里”这个概念谁都能想到,但宝库确实是集中了一个神明能想到的所有防护措施的、最安全的地方。
否则怎么能被称作“宝库”呢?
断罪焚星的宝库前竖着一扇高高的黑铜门,金色的日轮纹样隐隐有些褪色,甚至有淡淡的金屑随着风流泻下来。
断罪焚星已经逝去,但祂留下的神威仍在。这座宝库的大门看起来好好的,似乎没有被谁强行破入过——说来也是,一般的邪神甚至都不敢踏足这里。毕竟断罪焚星也是曾经掌管灭亡的曜日神,祂只要在自己的宝库门上随便下几种诅咒,也够任何一个邪神喝一壶的。
司青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宝库内的墙壁已经生出些许裂缝,墙角里堆满了金银宝器,灿烂的华光甚至有些刺目。但在司青玄眼里,这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他的注意力被一副壁画给吸引住了。
壁画上画的似乎是一个故事。
故事的开端,曜日神一身黑袍,光芒万丈,端坐在神座上,受四方叩拜。
然后是他播撒死亡,收割灵魂,将所有生命送入灭亡的黄昏。
循环又循环。神座前的面孔换了又换,唯有他们敬畏的态度与神明的冷漠不曾改变过。
直到一抹银色的光辉在画里出现——这些壁画大多由金黑两色绘制而成,银色的光芒柔柔的,似流淌的月华,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类贤者。
他一头银发,起初只在断罪焚星的神座前徘徊,后来他走入人群之中,成为了人群的精神领袖。人们变得不再只是为了敬神而集会,他们为了交流、沟通而集会。甚至围绕在断罪焚星的神座边叩拜的人也开始变得行色匆匆,人类似乎总有自己的事要做。
贤者开始教授人类一些特殊的东西,或许是知识、力量。他收了几个学生,这些学生也分别成为了人类群体的新领袖。
但这一切似乎只是循环中的小小变化。
逐渐的,时间到了,又一次灭亡即将拉开序幕。
人群躁动不安,有人去断罪焚星的神座前请求饶恕,但更多的人在哭号愤怒。
如果他们的生命只是漫长布匹上的一道线痕,而布匹本身从亘古而来就没有任何变化,那他们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人群转而去叩拜贤者——
壁画到这里就断了。
再之后,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