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谨先谢过六皇子。”
“您……别这般和我说话。”赵璟想到明日便要进宫,不能继续留在纪府,不能看到他,心中一阵失落,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害怕进宫?”
赵璟缓慢摇头,抿唇不语。
“那是?”原谨狭长幽深的凤眸落在少年越发生动的脸上仔细寻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少年柔美清丽的五官中生出了坚毅,没得惹人注目。
“我……”赵璟缓慢低下头去,诺诺出声,“我担心日后不能时常与您相见。”
原谨心中一窒,暖意一点一点浮上心间,他缓缓握住少年手指,贴在自己胸膛,俊美面容温和如三月的阳光,“日后你若是想见我,随时回来就是了。”
都说“人心换人心”。看来,他做的事情都被少年记在了心上。
“真的可以么?”少年睁大水润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
原谨不假思索点头,笑意粲然如当空朗日,语音温和,“当然。”
少年郎欣喜环住他的腰际,把自己挤入他的怀中,如小猫般蹭了又蹭,话语中满是眷念不舍,“我很欢喜。我真的很欢喜。”
久久久久,原谨放松僵直身体,抬手揉了揉少年发顶,“你现在是皇子了,要有自己的威严。”
“无论我是谁,都希望您一如既往待我。如果可以,我宁愿一世待在府中。”少年仰头看他,眼中雾气迷蒙,一滴一滴的热泪滚落下来。
已到嘴边的那些劝说话语被咽了回去,原谨双手捧着少年的脸,用温热指腹为他拭去滚烫眼泪。
少年只听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叹息,“您啊,始终有长大的那一天。”
代替阿全来送夜宵的秋微,敲了好几声门也不见人来开门,悄悄推开门缝,正对上美貌少年忧伤满溢的眼眸,静静端着原封未动的夜宵原路离开。
六皇子的横空出世,令朝中大臣很是震惊。
他们不免私下议论皇帝圈禁三皇子,贬斥五皇子是不是为了流落在外的六皇子铺路。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议论,六皇子已经站在了朝堂之上。
且皇帝处理朝政大事都会让六皇子发表自己意见,六皇子明显比以前的三皇子、五皇子更加受宠。
朝臣们也时不时把目光投向站在最前列的纪大学士纪原谨身上。
这位才是高人呢,早些年就把宝押住。
新帝一登基,他不就是新帝第一亲近之人。
不过,也有部分官员不看好纪原谨。
投机倒把到了未来储君身上,皇家定然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站在朝臣前列的原谨,最近经常感觉到后背有人盯着自己瞧,知晓那些人是羡慕嫉妒恨自己,清清冷冷抖了抖袖子,身形更加挺拔。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了。
等新帝登基,他的性命开始真正的倒计时。
他掀了掀眼皮朝高位望去,正好对上赵璟的复杂目光,两人皆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眸。
此时的赵璟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该怎么除掉自己这位巨贪?
纪原谨舔了舔唇,冷淡笑容一闪即逝。
两人对视只是一刹那,收回目光的六皇子赵璟目光落在手中奏折,狠狠藏住心里对纪原谨的担忧。
以前在纪府的时候,他只知道朝堂上的大半官员都与纪原谨不对付。
现在,站在朝堂高位的他,清晰瞧见了文武百官眼中对纪原谨的嫉恨与厌恶。
他心中愈发清明,不少官员都盼着纪原谨将来不得好呢。
“六皇子,你说一说此次对甘肃灾情的解决之法吧。”年迈的皇帝留意到自己的皇子走神,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关于甘肃接连旱灾的解决之法,昨日才被纪原谨考校指点,穿着皇子朝服的赵璟走到文武百官面前,循着昨日拟好的思路娓娓道来。
朝堂上的文武官员,尤其是那些老臣子,开始是很不屑的。
一位十六岁的少年郎,就算再机智过人,能对国家大事了解多少。
可龙椅上坐着的是他们的君主,是威武了一辈子的皇帝,只能忍着不耐听下来。
听着听着,他们的眼睛亮了,或是老态龙钟或是风华正茂或是清正和煦,再去瞧那少年,眼中已是崇拜。
他们虽居庙堂却心思狭窄,原来世间真的有天纵英才。
有这样的储君,是国家之幸,是他们之幸,是百姓之幸。
赵璟说完退回了原位,眼神不经意落在穿锦鸡补子官服的俊美青年身上。
他接触国家大事不久,要学习的有很多很多。每每都是青年不厌其烦地对自己进行指点。
就甘肃旱灾来说,他只想到了赈灾之法,是青年提醒他要找到合适的预防之策,提高当地经济建设,为民谋福祉。
昨夜两人就此事可行的系列措施一一推敲到宫中落鈅。
青年官员不得已留宿他宫中。
他与青年同睡一榻,同盖一被,做了进宫以来的第一个美梦。
梦中,他把意欲飞升的青年拉回了凡尘,禁锢在了自己身边日夜陪伴。
“皇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