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五皇子赵循圆满完成赈灾任务回京。
皇帝当朝嘉奖无数,更定了五皇子拥趸的心。
自此,朝中拥立五皇子为皇太子的呼声愈发高。
原谨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更严格约束手下官员,不让他们与五皇子一派的人接触。
休沐日,五皇子赵循一身常服到纪府拜访,主动邀原谨去明月楼听戏。
原谨知道他此举是向自己示好,不去有不识抬举之嫌,客套应了。
赵璟并不知道府中来了客人,他昨日熬夜作好了一篇赋,正准备找原谨指点。
在长廊门口,三人撞上。
赵循望着与原谨像了三成的少年郎,笑着打趣原谨“护犊情深”。
原谨轻声吩咐阿全把赵璟带走,歉意笑了笑。
赵璟在纪府一向都是听话乖觉的,不动声色跟在了阿全身后离去。
这是他与赵循的第一次见面。
彼时,他还不知赵循的身份,也不知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来由地讨厌这个一脸假笑与揶揄的男人。
后来的许多年,他回想起这一幕,失笑许久。
原来啊,他根本不是讨厌赵循这个人,而是讨厌原谨落在赵循身上的那种恭敬目光。
他习惯了原谨骄傲从容的模样,便格外不喜原谨对旁人谦卑。
哪怕,他知那只是虚与委蛇的客套。
原谨与赵循去明月楼的真正目的自然不是听戏,然,两人这场戏也没有听成。
他们前脚刚到明月楼,后脚明月楼就打闹起来。
明月楼的桑妈妈一眼就察觉出这两位客人身份不凡,正准备亲自下来招呼,却见着一楼鸡飞狗跳,心都提了起来。
“过去解决一下。”赵循不喜地嘱咐着自己的贴身侍卫。
原谨扶着栏杆落拓坐下,目光却与角落的小乞儿对上。
洛常是趁着一楼混乱偷偷混进来的。
其实,明月楼经常都会有这样的混乱,多半都是为了抢夺楼里的姑娘。
也只有在这时候,明月楼里看家的护卫不会注意到衣衫褴褛的他,他才能顺手“拿”些客人不吃的食物回去。
此时,他紧紧搂住怀里的两个馒头,一双眼睛乞怜似的望着发现自己的客人,希望对方可怜自己不要揭发自己。
原谨极为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假装挪开了目光,实则仍在注意着他。
若是他的记忆没有差错,这位乞儿应当是赵璟登位后亲自扶持起来的“振威大将军”。
大抵是所有的英雄人物,都会有一个不同常人的出身。
这位“振威大将军”未出生时便多次被母亲堕胎,出生后被父亲厌恶丢弃城隍庙,不得不靠乞讨为生,受尽耻辱而后从军大展宏图的跌宕身世,被当朝人改编成戏曲,永世传唱。
洛常溜出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唯恐被人发现了。
因为他过分的小心,他也没有留意到一楼闹事的客人已经安静了下来。
而且,有些时候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一直关注着贵客的桑妈妈,把原谨与小乞儿的眼神互动看在了眼里,以为原谨对小乞儿很是不屑,当场指使护卫把小乞儿拿下。
明月楼是这京城里有规格有名声的场所,任由小乞儿进出那可是会坏名声的。
桑妈妈也想借此敲打敲打常来明月楼门口讨钱要吃食的流民。
“站住,不准走。”高大粗莽的护卫双手抱胸拦在了小乞儿身前。
洛常害怕挨打,死死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手里的两个馒头却是被他抱得死死的。
“哪里来的小乞丐,污糟了我们这个阳春白雪一样的地方。”桑妈妈在众人瞩目下,风情万种般的摇着扇走下楼梯。
与此同时,赵循示意原谨离开,“上楼去吧。我已备好了包间。”
原谨从洛常身上收回目光,忽略心中那一抹不忍,如无事人一般跟上了赵循脚步。
“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拿了两个客人不要的馒头……”一句话被洛常说得结结巴巴。
“客人不要的馒头?”桑妈妈来到小乞儿跟前,厉声斥责道,“这明月楼里有的东西是客人不要的么?你这行径可是偷盗,要送官府挨板子的!”
洛常没意识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猛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泪水与哀求,“桑妈妈,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我看你敢得很!今日偷这楼里的馒头,明日怕是要偷我们的姑娘!给我重重地打!”桑妈妈抬手,得到指令的护卫凶神恶煞地砸了一拳到小乞儿身上。
本就瘦弱的洛常被这一拳打得吐血,嘴里仍自顾自为自己求着情,“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人打死了丢到乱葬岗,人打不死给我送官府去坐大牢。这明月楼什么地方,岂是乞丐偷儿之流可以横行的!”桑妈妈摇扇转身离开,端的是冷酷无情。
楼里上下观望的客人,被她这话震住,平日爱借酒生事的客人们乖觉了不少。
老板娘都发令了,护卫手下自不再留情。
几拳下来,洛常已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