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我身边。我毫不避讳告诉你,我曾经动心过的男子。而你每次,积极为我出谋划策。我成功时,为我喜悦;我失意时,你恰如其分出现我身边安慰我;我不需要你时,你也从不亲昵于我,待我不远不近。你总是万事为我着想,事事以我为先,我都习惯了你对我的好。”
“我本来很庆幸拥有你这样的朋友,若不是,身边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些年,你一直心慕于我。可你若是真心慕我,你得有多可怕啊。原谨。你告诉我,你的演技该得有怎样的好……这些年,你才可以做到冷眼旁观我追逐那些男子,才可以做到为我出谋划策……我甚至觉得你很可怕,因为,我想象不到你会在我背后做些什么。”
“对待喜欢的人都这般算计的你,不愧是武帝都厌弃的心机深沉的皇子。”
“我祁凤竹向来讨厌算计谋划,所以啊,原谨,这般的你——”她伸手抚摸少年郎面无血色的脸,低低呓语,“我高攀不起啊。”
原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觉得跪地的双膝冰冷,寒凉彻骨。
被帝王厌弃的混杂了异国血脉的皇子,在这吃人的后宫抓住一切机会,想往上爬,难道错了么?
喜欢一个身份高贵的王臣之女,为此愿意等待,难道有错吗?
他没错。
就算是错了,他也绝对不会认!
帝王身边的黄公公甩着拂尘走进了大殿,神色悲悯,“九皇子,不要痴心妄想了。”
原谨微微仰头看他,声音低得瘆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有三炷香,您才可以出宫去呢。”黄公公转身离开,在大殿伺候的奴才迅速关上了厚重的殿门,徒留咯吱咯吱的摩擦声音在大殿上空飘荡。
原谨跪得笔直,利落的下颌线锋利如刀,而他眼眸锐利如寒冰,浑身紧绷着像一支随时要射出去的羽箭。
他早就知道的,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的,这宫里,他谁都靠不住,他只能靠自己。
然,他如其他有母妃护着的皇子一般,也渴望过穿黑色衮服男人的一点垂怜与疼惜。
因此,他才会轻信了贴身伺候的宫人所说的,手抄经书为人祈福的事。
他至今都清楚记得那一幕。
还不到五岁的他,捧着自己亲手抄了半个月的“经书”等待父王御撵经过。他满怀希望父王可以接受他的这点“孝心”,却见着御撵上的父王雷霆震怒,在宫人面前斥他“心机深沉”,小小年纪就想着谋篡他的位置。
他被罚去冷宫生活,不到十岁不可出。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冷宫生活五年意味着什么,只以为自己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御撵离开以后,他胆颤心惊跪在地上,盯着自己不眠不休抄了半个月的“经书”上的墨迹一点一点淹泅在花盆的积雨中,逐渐泪流满面。
夕阳罩在他的身上,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在那一刻,他丧失了对父爱的期望,也丧失了对身边人的信任。
在冷宫的这五年,真的很不好过。
缺衣少食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他都熬过来了。
无数次的风雨病痛,他也熬过来了。
十岁那年,镇国将军府的小女儿进宫面圣,因为贪玩偷偷进了冷宫。
他一眼见到如糯米团子般可爱的小娃娃,便喜欢上了。因此,他处心积虑地让她记住了自己。
小娃娃到底是念着他的恩情,以后每次进宫都会给他带上点宫外的东西。
一来二去的,他眼中多了活气。
刚刚十岁的他想啊,若是他以后长大,能娶这样可爱的女娃娃那该多好啊。
然,已满十岁的他,像是被帝王给忘记了一般,继续关在了冷宫里。
或许正是因此如此,每次进宫都来看他的女娃娃,更成了他生命中唯一温暖的阳光。
她,渐渐成了他的执念。
哪怕离开了冷宫,有了自己的府邸,他也满心满眼装着她。
为此,他可以忍受她对他的冷落,他可以忍受她在他面前说起其他王臣公子时候神采飞扬的灵动样子,他可以忍受她对他的若即若离。
他其实是个很简单很简单的人啊。
他只想着她总会有倦了累了的一天,那她回头总能看到他的吧。
跪得笔直的他,眼神忽然一转,变得恶毒而又深沉,璀璨的眼睛随之绽放出琥珀色的光彩,独属于异域人的光彩。
原谨,你在欺骗你自己。
你真的如你父王所说那般的“心机深沉”。
现在了,你都还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实心机。
你五岁抄写经书,从不是为了让帝王怜惜你疼爱你,而是为了借着他的手,让你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当时,你身边照顾的宫人,总是以欺负你为乐,想着各种法子带坏你。
你是那么的聪明,很快分析出了他是其他宫派来的眼线。
才五岁的你,便已经足够的心机。
你轻而易举便诱着他说出了讨好帝王的法子。
“经书”也是他找来的,上面写满了对帝王的各种诅咒。
你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