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柯是为归云寨族长,把持族长之位七十年之久。
在铲除了严天成和严世宽两大势力后,族长之位却迟迟未能落定。
遭受大清洗的归云寨,显然也不是铁板一块,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无时无刻在盼着严守柯死去,盼着自己能踏上族长的高位,掌控一方。
而今他刚死,便有很多族中人迫不及待,意图兴兵暴动,夺得寨中的至高权力。
这个叫严寿的中年人,无疑只是一个开始,背后还不知有多少蠢蠢欲动之人。
我朝着众人看了一眼,发现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族人正朝着这边赶来,他们大部分人虽然都披麻戴孝,但已不曾再遵循行拜吊唁之礼,纷纷前来,每一人的手中均持有铁兵,来势汹汹。
“严武,今日家父刚死,新任族长之事宜暂且搁置,待到家父入土为安后,再行商议也不迟。”
严寿颇为警惕地说道,隶属他一脉的族人此时也纷纷赶了过来,与严寿的人马对峙于灵堂之中。
可对于严寿的这番敷衍,严寿却不以为意,“族长之位兹事体大,空缺一日便多一日隐患,还是早早确立为好。”
严寿说道,“既然如此,家父在临终前曾立下遗嘱,授意我之独孙严桓为未来继承人,因他尚且年少,则由我代为摄政。你若是非要早立为安,我也不介意在家父的灵堂中,为严桓举行族长加冕大典。”
“哼,遗嘱?只不过是一番口头之言而已,在没有将告示明确告知宗族众人之前,皆做不得数,毕竟谁知道,你有没有擅自篡改遗言呢?”
严武冷冷一笑,却是让严寿勃然大怒,“严武,你莫要不识好歹,真以为我难奈你何是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严守柯当初之所以铲除严天成严世宽,纯粹因为他偏爱自己的曾孙严桓,想要抹灭所有障碍,在自己百年之后将族长之位交由他手!只可惜,他权谋算尽,却没料到这么快就死在了自己痴迷一生的棋局当中。而今,既然他没有下达告示,那么族长之位就理应能者居之!”
话落,严武双眼流露一丝厉色,却是毫无征兆猛地上前,一记重掌直朝着严寿胸膛击去。
看到这一幕,严寿瞳孔紧缩,匆忙间也拍出一掌相迎。
蓬!
一声重响响起,二人的双掌重重撞击于一处,肆掠的掌风肆掠而起,在二人之间的地板上撕开一道长长的裂痕,整个灵堂也随即狂风四起,大量的纸钱纷飞当空。
随着严武一出手,现场的局势顿时失控,隶属严武一脉的族人纷纷持兵冲了进来,和严守柯一脉大打出手。
灵堂当中顿时杀喊震天,各种五行之力纷扰不息,铁器撞击声更是响彻不绝。
不消片刻工夫,双方死伤大量,鲜血染透了周围的白布,将原本白色的灵堂镀上了一层诡魅的猩红。
灵堂内杀伐正酣,可灵堂外的人却持以冷漠,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冷漠,充满了心计。
是的,现场当中不只有严武一方垂涎于族长之位,其他势力的人马也同样如此。
他们知道族长之位所带来的权力有多大,他们也想要掌控整个东南山区的生杀大权,想要掌控这一方的惊人财富。
而现在,他们都在等着,等着灵堂相杀的双方两败俱伤,等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边赶来,铁器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更是响彻不绝。
灵堂之中,此时到处都是鲜血和人的残肢断臂,宛若修罗地狱。
“唉,凡人果真是愚昧而且短视,为了一丁点的权力就不惜自相残杀,殊不知蝼蚁始终是蝼蚁,哪怕爬得再高,在人的眼中也只是一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而这样可悲又可怜的蝼蚁,又怎是佛法所能轻易度化的?”
看着这场围绕族长之位而展开的血腥残杀,一直默默不发言的彼岸发出一声嘲笑,顺便不忘讽刺了一番先前与她谈佛论道的凡尘法师。
彼岸虽然是在幸灾乐祸,但她所言终究不无道理,而我也没料到竟然会发生如此变故。
可是,我虽然是受严守柯之邀前来,但我终究只是外人。正如当初严守柯跟我说的一样,我无权干涉归云寨的内政。
所以,我明知道在场众人均对严守柯一脉虎视眈眈,眼看着严寿被打得节节败退,也终究不曾施以援手,只因我是外人。
现在,我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由苍生棋局所化的那一段箴言,以及严守柯临终前的那一段话。
赤子入道命难测,佛魔无常祸福依。忘川错付万鬼灭,苍天无眼苍生倾……
箴言的第一句,无非是指的我步入道门之后的这段日子。心怀复仇而来,终日为残魂之事提心吊胆,性命朝不保夕。
我读的书并不多,除了明悟了第一句外,后面那三句模棱两可的话却是让我颇为费解,但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彼岸,你的见识比我多,你可以告诉我那句箴言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带着这一想法,我朝彼岸问道。
对此,彼岸不曾回应,她朝我看了看,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阴霾,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