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奴是不用吃饭的。
何疏内心默默流泪。
在他裤袋里,还有一条巧克力没被收走,但现在他也找不到机会拿出来吃。
吃饭的时候,迷彩服跟降头师又一次发生意见分歧。
双方争吵夹杂中文、缅甸语、泰语,甚至还有一部分英文,何疏只能断断续续听懂一部分再自己前后衔接起来。
迷彩服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先设法跟约翰联系上,毕竟这是给他们发钱的老板金主,要是约翰人没了,他们尾款也就拿不到了,所以他认为天亮之后应该往原来的方向撤退,因为之前约翰就落在他们后面,现在说不定还在外面等他们。
至于“外面”是哪里,迷彩服也说不清楚,因为他们是突然发现自己陷入迷镜的,像鬼打墙一样,不管怎么打转都出不去,有时候甚至还会遇到幻觉,就跟昨天何疏看见另一个自己一样,想必他们也经历过一些堪称惊悚的事情,迷彩服才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撤退。
钱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虽然干他们这一行就是刀口舔血,但那也得是可预料的风险,而不是现在,好像在与看不见的鬼神做斗争。
但降头师持完全相反的意见。
他认为他们现在之所以出不去,是因为这里肯定有一些神奇的东西在作祟,说不定这些诡异的现象就跟他们这次要找的东西有关,他们已经一路来到这里了,在东西没找到之前,绝对不能走。
也就是说,降头师根本不想走,他们希望能原地驻扎,直到找出原因为止。
眼看谈判破裂,迷彩服腾地站起来。
“札合上师,我很尊敬你,但是你们要清楚,约翰是我们的老板,我们肯定要以保证他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那你们就自己离开好了,我也没阻拦,不过,那两个人质要留下。”
札合的态度很冷漠。
迷彩服想也不想:“不行,这两人是我们老板要的!”
札合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们。”
迷彩服气得脸色都变了,但估计是考虑到札合的身份,怕自己不知不觉也被下个降头之类,还是强忍下来,一言不发走开。
在两人争吵期间,其他人都闷不吭声。
迷彩服跟他那些手下,长期混迹东南亚,怎么会不知道降头术的厉害,大家心里都对这两个降头师有很深的忌惮与畏惧,自然也不敢随便插嘴,生怕惹来降头师不痛快,给他们下个生不如死的降头。
就连迷彩服,稍晚些时候,也主动过来给札合法师道歉,说自己脾气暴躁,言语不敬,请札合法师不要跟自己一般见识。
札合法师倒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表示无妨。
老大都服软了,其他人更没有二话,团队中开始隐隐以札合法师为首。
但何疏瞅着,迷彩服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因为天黑了,又离得远,他也没法铁板神算似的给出结论,只觉得那个札合法师心机深沉,估计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约翰去请才出山的。
借着对方众人没注意自己,他又开始放空自己,思绪飘远,扮演一个更合格的“傀儡奴”。
何疏在想广寒。
早前两人明明是同行的,但对方突然就消失了,这是否意味着广寒也陷入另一个迷境里面?
他是否也在另一个地方,跟约翰和中村那些人在周旋?
排除了邪物作祟之后,何疏起初想不明白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见迷彩服尝试各种现代手段,札合他们这种降头师也束手无策之后,他反倒是有点思路了。
现在对方虽然认定自己是傀儡奴,没有多加防范,但何疏一应法器符箓也都在他们那里,更何况还要救出蒋思因,带着他们一起走,只能等跟广寒会合之后才能实施……
广寒啊广寒,你这混蛋到底跑哪去了?
他在心底不停嘀咕,巴不得多念叨几声,让那家伙产生心灵感应。
上次在新寰大厦,他两次请神,两次都是广寒及时赶到,加上新寰大厦当时被结界封印,无法与外界相通的情况来看,何疏已经隐隐猜到,广寒可能正是自己请到的“神”。
但广寒没有说,何疏事后也没问,他甚至根本不想去深究,仿佛问得多了,自己与对方的距离就更远一点,仿佛昭示着对方迟早有一日会离开。
在何疏看来,广寒虽然经常会在吃饭或何疏跟凤凤吵架的时候神游,但对方不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他喜欢睡柔软的床垫而不是木板床,也喜欢电视机手机ipad等一切现代通讯工具,他虽然懒得回后台粉丝私信,但是也喜欢自己直播时,唰唰上升的点赞送花数目。广寒甚至会为了演好角色去认真学习演技类书籍和网课,虽然那不过是一个没有台词的路人甲。
何疏能感觉到,当他跟凤凤争吵斗嘴,家里闹哄哄的时候,广寒也许会头疼,会让他们闭嘴,但那种情绪却不是反感厌恶。
广寒是喜欢人间热闹的,他也本应该如此,而不是像来去无踪,随时会消失的阴神或一缕神念,更不是庙堂里高高在上供人膜拜的牌位。
后来,哪怕练习请神,何疏也很少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