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如的话还没问完, 周围就开始发生变故。
从她们脚下,到旁边的桌椅,柱子, 天花板,剧烈摇晃,像有一场相当级别的地震正在发生。
很快, 天花板坍塌, 墙壁崩裂, 肉眼所见之处, 以飞快的速度下沉。
但方悦他们周围,却始终虚浮,没有随着坍塌跌落下去,仿佛进入了无重力的空间里。
“……那是什么?”
孙萌在这种变故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若有似无, 丝丝缕缕的红色光线, 迷茫地问。
梁清如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只觉得那些光线很漂亮,像极了小时候乡下奶奶用钩针织毛衣时被一点点拉出来的毛线团, 与那些毛线团一起的, 还有奶奶慈祥的笑,和清甜好喝的糖水。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
堪堪碰到那些红色丝线时,却被厉声喝住了。
“别碰!”
方悦急得声音都有点尖了。
梁清如如梦初醒,回头看她。
“那些不是线, 你仔细看!”
梁清如定睛看去, 果然瞧见那些红线表面光滑如稠, 更像是放大了的血管。
如此相像, 丝线就一下没了旖旎的联想,
她也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女人、她可能死了!”
梁清如至今不知道裴春君的名字,但她印象深刻,知道裴春君在新寰大厦里相当于“总统”的地位。
裴春君是法阵的缔造者,她一死,以法阵为构造的空间,肯定会发生巨大震荡。
他们所看见的,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大厦倒塌,而是类似镜像世界的另一面,或者说,是法阵映射到他们脑海中的成像坍塌。
方悦一喜:“那女人一死,我们不就可以出去了?”
“是吗?”
这句“是吗”,不是方悦身边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的。
阴恻恻,带着恶意的声音,令人心头不寒而栗。
方悦循声望去!
她看见郑七悬浮在空中,双手微抬,手指缠绕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
丝线另一端连着大大小小的红点。
那些红点如水中沉浮,上上下下,细看竟是一个个人形,有的闭目沉睡,有的凶神恶煞,盯着他们择人欲噬。
“今天谁也跑不掉了。”
郑七微微一笑,仿佛还在先前的宴会上,觥筹交错,文质彬彬。
方悦见过郑七几回,也算是跟对方打过交道。
在她印象里,这个年轻人身上总带着商人的精明,但他又很好掩饰了这种精明,只是因为年龄关系,会偶尔流露。
他家世优越,人脉深厚,比别人拥有更高的起点,郑氏集团声名赫赫,郑七无论做什么投资,都有足够丰厚的本钱,只要他不是太蠢,基本就不会亏损。
但是现在,呈现在方悦面前的郑七,暴戾、狂躁、凶煞,完全没了之前一派沉稳的精英风范,他身上还穿着那套西装,但领带打结,头发凌乱,眼睛浮现一种熬夜好几宿的红肿,像是随时想扑上去杀人。
方悦疑心他像陈洽一样被鬼怪附身了,但郑七神情又异常清醒,丝毫没有迷乱迹象。
“郑先生,我师父一直想帮你,有什么难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对她的话,郑七波澜不兴,连理都没理,只是环顾一圈。
“你们谁想先死?”
没有人回答他。
蝼蚁尚且偷生,谁会想要先死?
梁清如已经死过一回了。
她不怕死,她想挺身而出,却被方悦死死攥住胳膊。
方悦提高声音:“郑先生,我师父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郑七叹了口气:“那就你先来吧。”
他双手一挥,两道红光掠向方悦,竟是两个凶神恶煞的厉鬼,前者一身血肉淋漓,后者衣衫褴褛,半边身体都烧焦了,显然是当年火灾的受害者。
方悦的桃木剑不知所踪,两手空空,情急之下只能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铜钱,咬破手指将血抹上掷出去!
铜钱掷中额头,厉鬼凄厉嚎叫,身形乱颤,方悦脖颈随即从后面被扼住,猝不及防,直接被勒得翻白眼。
“放开她!”
梁清如扑上来制止扼住方悦脖颈的恶鬼。
郑七操纵丝线,又有几名恶鬼朝她们扑来。
梁清如肩膀生生被咬下一块肉,痛得大叫出声,伤口处黑气流淌,仿佛污染。
“妖孽受死!”
挣扎中,方悦瞧见她师父宋太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持罗盘从郑七后方砸去!
王志行也出现了,他似乎跟宋太平约好了,极有默契,从另外一个方向,持剑斩向郑七。
他手里的剑是把短剑,跟桃木剑不同,短剑乌黑无光,朴实无华,但郑七只顾着对付宋太平,却忽略了王志行那边,老王一剑砍下去,郑七肩膀居然都被削掉一块!
想象中的血肉横飞没有出现,郑七的身体仿佛已经脱离人类范畴,皮肉下面不是鲜血,而是一团又一团黑气,犹如坏掉的棉芯。
郑七狞笑,彻底被激怒了。
“既然这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