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虽不小,却也不算很大。
尚在月子里的方夫人听闻了消息,瞧见苏晚便忙着道谢,又急忙问了方知春的情况,得知方知春并无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
苏晚想了想,还是让木棉准备了笔墨纸砚,写了个方子留给方知春。
木棉很是感谢,连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方夫人眉眼间的愁容舒展了些,看着苏晚满是感激。
至于福来院的事情,方夫人倒是没开口打听,倒是苏晚有些忍不住,诊脉之后看着方夫人熟睡的小女儿问:“夫人不想问问我,那边院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夫人看着小女儿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只要我的孩子们都好,旁的我都不在意。”她说着,笑了笑,看着苏晚道:“苏大夫,我这一辈子啊,也就这样了。”
她如山水一般的眉眼里没有光,有的只是萧瑟,淡然,以及心如死灰。
“随他们怎么闹,都随他们,只要我的孩子能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求。”
临出门时,苏晚脑海里还在回想这句话。
她不知方夫人究竟是看开了还是死心了。
但,这左右是别人的生活,活得好不好,或者如何活,那都是别人的事情。
她总是想插手,也无从下手。
况且,方知春都那么努力地想把她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她要是在不知好歹地往里凑,委实是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了。
因着苏晚先后救了方知春和吴诗玥,从方家离开时,收到了两份谢意,一份来自方夫人,一份来自方老夫人。
至于吴诗玥的那件闹剧是如何处理的,苏晚没打听。只是回到医馆的时候,十分不解地把福来院的事情,说给忘忧听了。
忘忧大抵是见多识广,听完淡淡一笑,评价道:“她如此,才算是聪明呢!”
苏晚不大明白,疑惑地看她。
忘忧摇了摇头,解释道:“方老夫人既是精明,寻常女子如何逃得过她那一双眼睛?”
苏晚怔住。
忘忧垂手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她本性如何,暂且不论,但,这个闽慧君,能做到这般,已然非常人所及,先前说的法子,用来对付她那女儿还行,用来对付她,那怕是不成了。”
“这……”
苏晚忧心,蓦地就想起那个浑身湿漉漉,脸色苍白,却依旧规规矩矩,乖顺守礼的少年。
又想起前世里,那个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的少年……
“那……有别的法子吗?”
苏晚倾身上前,低声询问。
忘忧看着她,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娇娇啊……”
她语气里带着无奈,明明相貌清丽,眼眸清明,可说话的语气,却像是活了几十年,看惯了人世悲凉的老人。
“你啊,只是个大夫,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苏晚愣住。
“救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忘忧伸手过来,缓缓握住了苏晚微凉的手。
温热便顺着肌肤传过来。
“人啊,得自救才行。”苏晚心软,忘忧是知道的。
她不想苏晚插手旁人的家事,更不想苏晚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忧心。
可,苏晚就是苏晚,不会因为她的两句话,便做出重大的改变。
况且,也是因为苏晚,他们家小姐,方才渐渐好了起来,向生而活的。
可,饶是如此,她也不想苏晚掺和别人的家事,毕竟,掺和进去,既能救人,便也能得罪人。
方家是算不得什么,真闹起来,压根不是段家的对手。
可段家再怎么富贵,那也是在南越,距离此处,千里遥远,若真的逼急了旁人,惹出什么事情来,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袁聿,他的确是会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帮他们。
可人情这东西,是越用越少的。
再者,苏晚太心软,若总是如此,说不准哪天就招惹上一个他们都惹不起的人。
忘忧不想再看到自己无能为力的那天。
“不是我心狠……”她轻轻吐了口气,握着苏晚的手道:“娇娇,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命数,各有各的活法。你啊,就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就够了。”
苏晚抬眸看她,四目相对好一会儿后,笑着点了点头,回握住她的手,应了一个“好”字。
幕晚回去的路上,苏晚靠在车前,看着西天边大片大片的橘色晚霞,微微失神。
她前世,过得到底许是太顺遂了些。
虽也历经危险,却不至于日日猜疑,也不至于像是活在迷雾中一般。
她以为她周旋于医院和部队间,对于人世间的事情,已经看得极为透彻。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的浅薄。
“想什么呢?二嫂?”
徐镁凑过来,仰着头问她。
苏晚这才回了神,但见小丫鬟眼睛亮晶晶的,心情好了许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打趣:“在想我们小机灵什么时候能成为仙女呢!”
徐镁翻了个白眼,拍开她的手道:“仙女本就是天上的,人家爹娘就是神仙,我是地上的,爹娘不是神仙,如何能成为仙女?”
苏晚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