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大殿中,觥筹交错。
靠前的位置上,周以洺端坐着,仪态顶顶好。
绛紫色的襕袍朝服着在他身恰好勾勒出神秘又优雅的气质,修长的指节捏着白玉杯,杯盏瓷白他的手也如玉一般白,两种色泽相互映衬着,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宛如谪仙,误入凡尘的那种。
身旁的大臣们都在交谈着,谈笑间目光若有若有无地落到周以洺身上。
似是习惯丞相这般孤僻,鲜少有人自讨没趣上前与他搭话。
周以洺也不甚在意,没人叨扰正好,落得个清净。
“这场庆功宴还不知有多少姑娘会将芳心许出去呢。”
“此话怎讲?”
“你瞧瞧,那大将军陆朝英明神武,自当年一战成名时陆府的门槛都要被说亲的媒婆踏破了。”
“再看看三皇子,一表人才,长得也俊。”
“诺,穆小将军也不逊色,当年没从军的时候就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公子,现在文武双全岂不是会更受欢迎?”
“说的也是,等回头让我家那个臭小子学着点,一天到晚不学好,以后讨不到媳妇怎么办。”
身后大臣的对话清晰地落到了周以洺的耳中,提及穆之恒时,他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
翩翩公子,文武双全?
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吗?
这么一想,昨日见到的画面便涌现出来。小姑娘对着穆之恒眉眼带笑的模样,还有他送她的香,她似乎很喜欢?
不禁地,他手上一个用力,掌中的白玉杯便破裂开来。
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身边的人霎时间静了下来,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相爷,您没事吧?”有人关切地问了声。
“手滑了下,这杯盏略有瑕疵。”周以洺眉眼淡淡,摊开手任掌中的残片掉落。
听着瓷片掉落在木桌上的清响声,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条绢帕擦拭着:“诸位继续,不用管在下。”
众人傻眼,却也不敢深究,只得挪开视线,恢复原有状态。
自然,心里却多了些揣测。
平日里便知这位丞相不好相处,那些事迹也在私底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他们一般都不会主动上前招惹。
一来,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官之首的丞相,贸然得罪了也不太好,二来,传说中丞相的手段狠辣,这要是不留神冒犯了属实是得不偿失。
看来这传言不虚,这位丞相脾气确实不怎么好。这坐着坐着就捏碎了一只杯子,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再好奇也没人敢问。
周以洺面不改色,换了只新的杯子。
过了些许,偏有人要来一探究竟。
“周相爷脾性很大,徒手碎了只杯子,这是谁惹到了你?”顾子清走了过来,自顾自在周以洺身边落座,语气调侃。
周以洺淡淡地扫了顾子清一眼,也不理睬他那贱嗖嗖的语气。
见他不搭话,顾子清也不在意,自己拎了酒杯斟酒。
忽然,他鼻尖耸了耸,低声惊呼:“诶,换了新香?”
他说着,一边往周以洺身上凑一边嗅:“怎么感觉这个味道有点女气,像极了我妹屋里的那盒。”
说者无意,听着有意。
周以洺面上一僵,手指不自然地蜷了下。
女香吗?也不是不行。
他不冷不淡道:“有吗?偶尔尝试新的香也不是不行。”
顾子清也没多想,饮了口酒咂舌:“还是咱们相爷讲究。”
周以洺没应声,眸光瞟向不远处公侯府女眷位置的地方。
入目的便是小姑娘有些过于苍白的脸色,神情恹恹,想来是不怎么开心。
等回府了就立刻让周初把安神香给她送去,免得夜里总睡不好。
周以洺这样想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正在他走神的瞬间,顾子清拍了拍他的肩头,神秘地说:“今晚少不得一场大戏,一起看看?”
被顾子清这么一拍,周以洺兀自收了神,眼神瞥到那只仍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眸光冷得吓人。
他向来不喜跟人亲近,更别说动手动脚,手还搭在他肩头。
顾子清讪讪收了手,撇撇嘴:“龟毛!小气!”
“搭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刚吐槽完,只见周以洺眉间皱得快能夹死蚊子了,嫌弃地掏出绢帕擦拭着顾子清刚才摸到的那一块布料。
顾子清:“.......”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用得着这么嫌弃吗?
顾子清不由腹诽,也是他好心,才跟这种怪毛病多的人交朋友,换其他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罢了,他这种大气量的人是不会跟周以洺这种小气鬼计较的。
顾子清自我安慰着,又小声扯回话题:“猜一下,这唱戏的都有哪些?”
“有什么好猜的,不都是那几位吗?”周以洺眼皮也没抬,淡声答了他。
尔后也不管顾子清,自己支着脑袋无聊地转着杯盏。
原本这种宫宴他也不打算来的,舞来舞去的总是那么些人,说来说去也都是那么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