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殿偏殿中,纱幔围绕着的床榻上躺着一名少女,床榻边站了几人。
原来,太子将虞娇从湖边一路抱至这最近的长庆殿的偏殿之中,又让紫竹先替她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寻常闺阁女子遇到这等事肯定是吓破了胆的,更何况虞锦年岁尚少,才不过十四岁还未及笄。到这长庆殿时,又昏睡了过去。
虞锦踏入屋内时,侍卫去请来的太医也正好行至。
这时,太子从另一间屋内换了身黑袍走了出来,方才进门的太医上前就要替他诊脉,被他摆手拦下了。
赵承逸道:“孤并无大碍,张太医,去给里面那位姑娘看看吧。”
“是,殿下。”张太医提着他那沉重的木箱进了里间。
虞锦让采薇搬了张凳子放在床榻前,纱幔隔开太医与床榻。她自己进了纱幔之间,拉过虞娇的手腕,在其上覆了条白色的绣帕。
她这才轻言细语道:“张太医,劳烦您了。”
“姑娘不必客气,此乃老夫职责所在。”
说着,张太医取出脉枕让虞锦垫在虞娇的手腕下,才抬手隔着那方绣帕仔细地切诊。
良久,张太医收起手。
“张太医,我二妹妹可有大碍?”虞锦急切地询问。
张太医未言语,起身朝着太子行了一礼,才缓缓道来:“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又加之寒气入体。待老夫开一张方子喝上几碗药,不日便可痊愈。”
虞锦微微颔首,答谢道:“如此便有劳张太医了。”
她又招手让采薇过来:“采薇,你且随张太医走一趟。”
“奴婢知晓。”
采薇应下,随即与张太医一同出了屋内。
太子坐在桌边,手上捏着茶杯,眸光落在虞锦身上良久。
虞锦吩咐完采薇之后,回过头就对上了太子的眼神。
她心下顿时缠上一丝厌恶,但当即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嫌恶,只淡声道:“今夜多亏了殿下,不然臣女的妹妹可就......”
“总之,多谢殿下救了我二妹妹。”
虞锦说着,屈膝朝着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眉梢微动,搭在桌上的手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少顷,他道:“虞大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孤已派人去寻侯夫人和侯爷过来接二姑娘了,他们想来也应该快到了吧。孤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赵承逸手指扣了下桌面,又说道。
他说这话时,留神注意了一下虞锦的神色。
今日应该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在此之前赵承逸虽安排了人暗中打探过虞锦,甚是还暗自监视了一段时日,但这却应当是虞锦第一次见到他。
因此,他特地留意虞锦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虞锦与他书房里放置着的那沓纸页上所写的是否一致,又或者是有何不同之处。
甚至是想让自己快速在虞锦心中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
可他想不到的是,此时现在他眼前的虞锦多了一辈子的记忆。而对他,更是没有一丁点好感。
虞锦听闻,也只嘴里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端庄有礼地答谢:“劳烦殿下了,那便不再多叨扰您。”
说罢,她便屈膝行礼道:“恭送殿下。”
少女只轻飘飘的一声话语就让赵承逸霎时间愣住,心中纵有万般思绪,也皆在此时此刻化为乌有。
虞锦不知他此时心中所想,但内心却是巴不得早点送走他。
多与赵承逸多待一刻,她都觉得是恶心自己。
赵承逸看着少女眼中真切的情绪,也不曾多想。只道是虞锦识大体,不似其他闺阁女子小家子气哭哭啼啼扭扭捏捏。
“劳烦虞大姑娘送送孤,今夜之事,孤尚且有些疑问想询问姑娘。”
话语一落,太子随即起身,手掌轻轻拂过自己的衣襟与衣袖,尔后负手跨出了门,在前面走着。
虞锦眸底的情绪压了压,拢在衣袖下的手指不由抓紧了袖口边缘。
他寻自己问些什么?要问为什么在偏殿房内的人为何不是她?又或者是那段时间里她去了哪里?
虞锦心中猜测着,跟随其后走了出去。
出了长庆殿,一路上两人间不曾言语,倒是夜里的微风清晰可闻。
赵承逸不说,虞锦也不主动相问。她倒想看看太子是否能够沉得住气。
沉默间,两人来到了先前抓捕刺客的那个湖边。
这里是通去其他地方的必经之路。所以此时到了此处,虞锦也不觉得奇怪。
她在心底也都猜想过好几种可能性了,就等着看赵承逸什么时候冒出头来。
果不其然,赵承逸停下了脚步。
虞锦装作不明所以地问:“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虽然她这么问了,但是心中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凝着眉,神情谨慎地反过来问赵承逸。
这一招叫——先发制人。
赵承逸剑眉微抬,指了指前方的假山和湖,道:“虞大姑娘应当没去过假山后吧?”
虞锦略一思索,点头答:“回殿下,不曾。”
的确,虞锦长了这么大,多了一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