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军士把杨玄松等人带到了一处马棚,旁边还有个小草房,杨玄松是做梦都没想到,吴三狼竟然把杨伯安排在这里居住。
看着杨伯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抱着草料喂马,那佝偻的背影不甚凄凉,杨玄松内心瞬间破防,眼窝湿润,泪水忍不住的滴滴滑落。
杨玄松一把揪住军士,咆哮道:“你大爷的,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保家卫国的老英雄。”
杨伯似乎听到了争吵之声,艰难转身,估计是上了年纪,有些眼花,愣在原地许久,也没认出来那白衣少年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杨玄松。
“杨伯…”
杨玄松气的赶走军士,随后大步流星地冲着杨伯跑了过去,这声音倍感亲切,熟悉至极,等杨玄松走近,杨伯才认出这白衣少年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少爷。
“少爷…”
杨伯一脸惊愕,就连手中拐棍都不自觉地滑落在地。
“少爷,真的是你!”
杨伯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在杨玄松脸上胡乱的摸着,那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少爷,少爷…”
杨玄松一个劲儿地点头确认,杨伯又抚摸着杨玄松的脑袋,随后把杨玄松三人请到他的小破屋里,这屋子紧靠马棚,且简陋不堪,杨伯又长叹一声。
“少爷,你回来就好,杨家有希望了,还有你爹的事儿,吴三狼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他告诉我了,说我爹是病死的,不过我不信,杨伯,你快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被吴三狼那个混蛋害死的。”
杨伯摇头道:“他没骗你,老爷确实是病死的,两年前的那场泰州血战,老爷带伤上阵,后来并州军惨胜,老爷因伤口感染,卧床不起,三个月前方才病逝,被秘密葬在玄武山上,老爷说他要与北境儿郎的英魂葬在一起,老爷还说他会在玄武山上看着你亲自率军夺回三州失地,因为他不想自己魂归北国。”
三个月前,那时杨玄松身在宁远城,正给老孙头披麻戴孝,做了人家孝子,而自己的亲爹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也算是一种讽刺。
老爹遗言让他夺三州,不管眼下自己能不能做到,但还是在心里默默应允,不管怎样,他也不能让老爹葬在北国疆土,所以三州必收。
别人说的,杨玄松可以不信,可这话从杨伯口中说出,他不得不信。
杨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玄松,眼神儿里尽是慈爱。
“要不是为了少爷,老奴早就随老爷去了。”
杨玄松不知道此话何意,可当他再听杨伯接下来的叙述,彻底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你母亲也走了,我得替老爷和夫人把你照顾好。”
“杨伯,你说什么?我娘她去哪了?”
不是杨玄松理解不到位,只是这接连噩耗,实在是让他猝不及防。
“唉!你娘在回晋阳的路上被人杀害。”
话音刚落,杨玄松几乎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哭喊道:“是谁杀了我娘。”
“我要为我娘报仇!”
“我要为她报仇!”
杨伯又一摇头。
“当年你舅舅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被天人刘长春一剑给打了回来。”
天人?何为天人,他杨玄松才不管什么天人,谁杀他娘,他就要宰了谁。
想起记忆中母亲给他夹菜的场景,他最爱吃母亲做的酱牛肉,想起母亲对他的万般溺爱,杨玄松终于忍不住蹲在角落里痛哭流涕,堂堂七尺男儿竟哭的像个孩子。
豆蔻本想过去安慰杨玄松一下,结果被赵义拦住,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少爷,你现在是杨家唯一的希望,你要振作起来,堂堂男儿不能倒下。”
杨伯一瘸一拐的走到杨玄松面前,杨玄松抬头仰望杨伯,说的容易,他拿什么振作起来,晋阳王府都被吴三狼霸占了,他现在连家都没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废物还能做些什么。
“杨伯,我现在又能做些什么,我该找谁报仇,杀害我娘的凶手到底是谁?”
杨玄松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助感,甚至感觉比在北国流浪时都艰难。
“据我一年多的秘密打探,暗杀你娘的人是一些中原高手,还有…”
还没等杨伯把话说完,一柄飞刀袭来,直插胸口,杨伯瞬间口吐鲜血,赵义连忙提刀跑出屋外,一个黑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赵义拔刀便追。
屋内杨玄松扶着杨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至亲之人为什么会一个个地离他而去。
“杨伯,杨伯…”
杨玄松歇斯底里的呐喊,杨伯用手死死攥着杨玄松衣领,示意他附耳上前,杨玄松哭着照做,杨伯低声耳语。
“上…上京皇室…四…四枚…暗子…平…平安忠义…”
虚弱的声音,吐出了十二个字,以杨玄松的聪明才智,他猜的到前四字是杨伯还未说完的余音,杀害母亲的幕后凶手就是中原高手和上京皇室,中间的四字,是杨滕忠临终时交待杨伯要把暗子一事告知杨玄松,可杨伯再也没机会说出这四枚暗子分别是谁,瞪大眼睛,饮恨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