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连连后退,要看就要露出破绽时,对面胸墙后面忽然传来鸣金声。
所有开原兵都开始往后退走,对面那长枪兵狠狠瞪高迎祥一眼,持枪对着流贼,身子快速向后撤退。
高迎祥等长枪兵撤走,回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闯军已经从浮桥渡河过来,如潮水般席卷整个阵地,目测至少有两三万人。
官军成建制的抵抗已经被击碎,北岸上千名火铳兵、刀盾手、辅兵匆忙向城墙方向退却,最后两百多名长枪兵负责殿后,他们组成薄薄三层阵线,勉强挡住潮水般涌来的数万流贼,兀自死战不退。
“杀!”
程亮猛地刺出一枪,枪出如龙,迎面冲来的一个年轻流贼惨叫一声,捂住自己脖颈,鲜血从手指空隙汩汩流出,不等流贼咽气,便被蜂拥上前的流贼踩在脚底。
程亮收回枪头,稍稍蓄力,便再次刺出,顺手又带走一个流贼生命。
“程军长!!你咋留下了。”
训导官黄友伦双手举起装填好的燧发短铳,猛地扣动扳机,巨大的后坐力撞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十步之外,一名张弓搭箭的老贼被铅弹击中脑门,脑浆崩裂,倒在了地上。
“第十二军人都死光了,一个人活着有啥劲儿,土墙那边,有朱河指挥就行了。咱是开原老人,一直护着中军大营,皇上的兵死光了,咱不上,谁上?”
程亮气喘吁吁,奋力想要从拔出枪头,枪头却被骨头缝卡住拔不出来,他着急望向前方,抡起短斧奋力朝前扔出去,一个满脸横肉的流贼被飞斧劈中,消失在一群奔走的人影中。
“好,老伙计,咱们守住这道沟,护住刘大人。”
~~~~~~
城墙上火炮持续亢奋的嘶吼,炮弹如冰雹般倾泻在黑压压的人潮中,一发发炮弹在流贼人群中犁出一道道血槽,滚烫的铁球将流贼躯体打得支离破碎,手脚五脏碎得到处都是,像是在重新组装制作人形玩偶。
不过这些实心弹的威力显然不能震慑住那些一心只想攻城的流民。
无数流民渡过护城河,他们声嘶力竭,他们面目狰狞,千万张愤怒的脸,最后模糊成深刻的仇恨。
流民是什么人,是农民,官府把农民当作什么,以为是菩萨吗?
农民是最狡猾最残忍,表面忠厚但最会说谎,不管什么他们都会说谎!
一打仗就去杀残兵抢武器,朝廷有危难他们就聚众造反,他们最吝啬,最狡猾,懦弱,毒如蛇蝎,总是被阴谋家蛊惑。从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到太平天国动乱,有几场运动真正是为农民。
但是呢,是谁让农民变成这样子的?
是官府,是乡绅,是谦谦君子,他们都该去死!为打仗而烧村,蹂躏田地,恣意劳役,凌辱妇女,杀反抗者!佃农要给地主打杂(巡护,兴修,杂忙),逢年过节给地主送礼(冬牲,年肉,芒扫),到了秋收地主却可以获得五成以上多则八成的收成,他们暴力催租,轻则殴打,重则打死,甚至对欠租佃户“破其**,剔外肾”。
流民的田地已经荒芜,他们的村庄早已残破,他们的亲人已经饿死,成了别人的食物,他们的生命,如这小冰河气候,绝望而冷酷。
即便能活着回到故乡,他们也会被饿死,被吃掉。
跟随那个叫闯王的男人穿越大半个北中国,一路走到现在,支撑这些人的,是兽性,是动物的本能。
“杀!杀官军,杀!杀光他们!”
挡在壕沟前面最后一排长枪兵被疯狂的流民淹没····
胸墙传来一阵尖锐的竹哨,接着是近在咫尺的呼啸声,快要震破高迎祥耳膜,呛鼻的硝烟味呛的这个强壮的流賊差点流泪。
“驴毬子,啥子东西!”
他将脊背微微弓起,长刀从左手换到右边位置,瞄了眼侧前方壕沟。一面黑色虎头旗在壕沟上面烈烈飘扬。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胸墙后面更远处忽然升起百十支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火箭发出的亮光照耀得高迎祥快要睁不开眼,他眯着眼望见火箭升至半空,接着俯冲而下,伴随轰轰的爆炸巨响,护城河两岸密集的流贼人群被火球笼罩。
“这又是啥子东西。”
高迎祥没来得及细想,抬头看时,一支火箭径直朝他头顶砸来,高迎祥知道这玩意厉害,连忙起身逃走,可是刚站起身,耳朵嗡一声,只觉热浪从背后袭来,像被人掀了一把,他又摔回到土坑里,下意识的用尸体盖在身上,周围灼热无比,天上掉下千万点火雨,四周响起流贼凄厉的嚎叫。一团团移动的火球惨叫着到处乱跑,一头扎进冰冷刺骨的护城河中,在冰与火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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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皇帝匆忙赶往永定门,那里激战正酣,当皇帝路过王恭厂火药库时,不知因为想到了天启大爆炸还是想到了一个人,他决定顺道视察一下火药库。
张嫣去世后,老康很快被杨国丈排挤出内阁,职位一降再降,最后竟成了王恭厂火药库监工。
他早已没了品级,现在连雷匠头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
刘招孙在地雷炮工坊车间,见到了阔别多日的康应乾。
武将皇帝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