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的斥候,人数不多。”
祖大寿喘了口气,望了望四周惊魂普定的家丁,开始熟练的给自己三眼铳装填弹药。
兵刃搅动着浓重的雾气,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等一切尘埃落定。祖大寿清点人数,发现自己又少了五六名家丁。
远处迷雾中隐隐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幸存的家丁面面相觑,这些平日欺男霸女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徒,此刻脸上都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来了。”
家丁都知道,迷雾中还有几十万外番和辽民。
前几日宁远大战,这些外番辽民的战斗力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别说这两百多家丁,就是把九边精锐都拉过来,扔到眼前这大雾中,像他们刚才那样短兵搏杀,恐怕也不是几十万人的对手。
“快上马!宣府兵也被围住了,让他们殿后,快逃!”
祖大寿说罢,也不管身边人有没有听到,猛地抽打马腹夺命而逃。
伴随最后面几个家丁惨叫之声,追上来的辽民伸出密密麻麻的手指,把那几个倒霉的祖家家丁从马上直接扯下来。
最后,家丁们被十几只手按在地上,在辽民恐怖的撕咬中死去。
祖大寿伏在马背上疾驰,他回头望了眼身后,那几个落马的家丁已被黑压压的人群淹没,几点血花升起后,一切归于死寂。
祖大寿倒吸口凉气,催促幸存的家丁赶紧离开。
这时,一群昏头巴脑的步兵刚好路过这里,旋即又被这群行尸走肉淹没。
辽民和外番精神亢奋,如鬼魅般在迷雾中神出鬼没,为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报仇雪恨。
祖家占据辽西辽南三十多年,祖大寿和他的父兄,靠着三千家丁,残酷搜刮辽民,年年横征暴敛,糟蹋女人,贩卖人口,宁远广宁等地,几乎家家户户都和祖家有血仇。
在开原训导官简单动员下,随军百姓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平辽侯一直相信复仇的力量。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也是开原的法则。
漫长的炮击结束后,这些辽民被允许自由复仇,开原骑兵营和第二近卫军负责为他们掩护。
越来越多辽民加入复仇行动,复仇的对象从祖家家丁扩展到所有辽镇士兵。
那些在炮击中侥幸未死的辽镇士兵,此刻早已胆寒,当听到四周的喊杀声,想也不想,立即掉头逃走。
大多数人慌不择路,只是挥舞兵刃乱砍乱杀,和其他辽兵撞在一起后,就开始相互砍杀。
有一队战兵甚至一头撞到了祖大寿近前,纷纷狂叫着对家丁乱砍,旋即被家丁一一杀死。
迷雾引发的混乱加剧了辽镇崩溃的速度。
辽民与外番在大雾中摸索着,凡是穿着鸳鸯战袄的士兵都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人数达到六万,开原军临时给他们发放了腰刀、长枪、盾牌等低配武器。
他们人数是辽镇人马的十倍,人数的优势抵消了训练的不足,在这样混战中,人多的一方无疑占据更大的优势。
辽民和外番往往百十人一堆,也没什么阵型,遇见辽兵就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一些悍勇的辽兵冲上去搏杀,在杀死数人后,旋即被疯狂的辽民剁成肉泥。
祖大寿心急如焚,他现在顾不得去管这些辽民是从哪里来的,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要管他们了,快回宁远,往西走,等开原军围上来就走不了了!”
家丁们蜂拥向西边,一路砍杀挡路的溃兵,直到终于能看清楚几里外的宁远城轮廓。
这时,他身后火光冲天,出城守军的马车辎重都被点燃,宣府镇好像也被围住了。
迷雾终于消散。
身后,一群群辽兵和家丁被百姓追逐着四处乱跑,被追上后旋即被乱刀剁翻在地。
到处充斥着辽兵和家丁疯狂的哭喊声。
黑压压的人潮正朝西边涌过来,目测有几万人。
西边靠近宁远的区域忽然传来一阵火铳轰鸣。
“大帅,尤世威的家丁堵在前面,见人就砍,不让咱们退回去!”
祖大寿怒目圆睁,前面喊杀震天,间或传来铳炮响声,祖大寿认得那是宣府镇的佛朗机炮。
“妈的!这尤世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死了,他也活不了!蠢材!”
逃到前面的溃兵纷纷退回,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两百多匹战马拥挤在人群中,变得寸步难行。
“让开!”
祖大寿挥舞单手腰刀,奋力劈砍我,王荣带着家丁跟在后面乱砍乱杀,试图杀出条血路。
两百骑家丁在数千步兵包围下已经无法前进。
潮水般溃逃而来的辽镇步兵很快将祖大寿和他的家丁冲散。
这些逃命的步兵也不管什么祖大帅马大帅,只是拼命向东逃窜,远远躲开宣府镇的火炮。
他们挤到祖大寿身前,奋力推搡马匹。一些凶狠的辽兵挥刀斩向上面的家丁,将受伤家丁拽落下马,抢过马匹,翻身朝东边逃去。
密集的人潮拥挤在辽西原野上,如同连绵不绝待宰杀的羊群。
羊群两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