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并没有学堂,而是在隔壁村,那是一个姓周的读书人,在四十岁上下,考中了童生,一把年纪才得中,也没有多少进取之心,便在村里办了个私熟教授学生,如今也是六十岁人了,在外的名声倒也不差,赵正平就是他的学生。
赵富贵带着儿子,林青禾带着弟弟,两家结伴同行,一起去了隔壁周家村。
这时代的人,差不多都是同族人聚族而居,同一个姓氏的人,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本能的就会少了许多矛盾,就是村子的名字,也多是以姓氏而命名。
赵富贵是有些吃惊的,他以为林家就要垮了,没想到人家一口气买下十石粮不说,还有余钱送林青柏去学堂,可见林家还真不是外人所见到的样子,家底颇足啊。
“青柏啊,你比桩儿大两岁,往后在学堂里,多关照他一二啊!”转头,又凑儿子道:“你青柏哥身子弱,看见有人欺负他的时候,得赶紧上前帮忙,你们可是一个村的,得拧成一股绳,别被外村的给欺负了去。”
桩儿是个老实孩子,听着他的话一个劲的应是。
林青禾听着这话,都不由忧心了几分,无他,林青柏这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没准一股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他给刮跑。
“青柏啊,若是有人欺负你,千万别忍着,得跟先生说,再不济回家来告诉我。”自家的孩子,肯定不能被别人随便欺负了去啊。
“你们想得太多了,能去学堂的,自然都是斯文人,不存在欺负同窗一说,真要不守规矩,被先生赶走了,那是连书都没得读了。”对于这方面,林青柏反而了解得更多。
“诶,这倒也是,是我想得太多了。”赵富贵一拍脑门:“能安安生生的就好,反正进了学堂,得好好读书,这白花花的银子,最好一分都别浪费了,全都要学回来啊!”
这话说得,林青禾都忍不住发笑。
入学事宜办得很顺利,周先生是个随和的人,乡下地方能进学堂的不多,想多收几个学生都不容易,学堂里二十来个学生,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
桩儿大字不识一个,周先生瞧着他模样,夸了一句是个机灵孩子,顿时便把赵富贵给喜坏了。
在他眼中,即便只是个童生,那也是有功名的人,与一般的平民百姓相比,已经是有天大的鸿沟了,一辈子让他仰望的存在,得这样的人一句夸,他似乎都能看到儿子以后远大的前程了。
以至于他一个劲的叮嘱桩儿,让他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好好学习之类的,不厌其烦。
周先生在问到林青柏时,得知他识得字,还读过几本书之后,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甚至出言考效了几句,都得到了满意的应答,看向林青柏的目光,就很不一样了。
回去的路上,赵富贵一脸羡慕道:“早就听说你们娘是个读书识字的,我还没太当回事呢,现在才知道,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识得字就能教自家的孩子啊,看看林青柏,刚才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更没有错过周先生那一脸欣赏的目光,真是羡慕不来。
他甚至都已经想到以后,读书这事儿上,桩儿比不上林青柏,这都不能怪儿子,只怪他这个做爹的,没能学几个字儿,从小开始培养教导,着实怪不着儿子啊,先天上就比人家差了一步。
听他提起苏氏,姐弟俩都沉默了。
赵富贵见他们不接话,顿时想起苏氏已经改嫁王家了,提起这事,就好比在他们姐弟伤口上撒盐似的,顿时让他有些尴尬了,觉得自己果然是个不会说话的。
“嘿嘿,那个,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千万别放心上啊!”他解释道:“我这人啊,就是不太会说话,为这个你们乔婶子都不知说我多少回了。”
“没事富贵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人说的事。”
一个村里住着,苏氏改嫁这事,背后都不知多少人会说起呢,好在村民们淳朴,对此事也并不带多少恶意。
“嘿嘿,他们俩都是同窗了,以后上学就一块儿吧,离着周家村有点距离呢,桩儿还小,他一个人我也有些不放心。”能有个伴一块儿上下学,他可算是放心多了。
林青禾连忙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她说着,弯腰笑着对桩儿道:“以后可要麻烦你了。”
被这么当成个大人似的对待,桩儿略有些不适应,不过想到往后要进学堂上学,跟其他的顽童不一样了,顿时便挺直了身板,小大人似的道:“说不上什么麻烦,互相照应嘛,青禾姐姐不必这样多礼。”
哎呀,这有模有样的,看得赵富贵心里高兴极了,看看,看看,他儿子不过是去学堂里走了一圈,立马就变得很不同了,果然送他去读书是对的。
看得林青禾也不由哈哈一笑,赞了他一句:“桩儿瞧着,果然很不一样了,显见读书是件好事。”
“我大名叫赵正慷,就要去学堂上学,以后就不要再唤我小名了。”他努力摆正神色,纠正道。
“原来你叫赵正慷啊,这大名真好听,我记住了。”林青禾也正正经经的回道。
他这才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露出一脸很满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