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还想抽身,就别问太多。”然而对于她的顾虑,管商与她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我以傀儡影术掩藏了神识,等醉血余容离开了不归山,没有证据,她不会为难你,更动不了不归山。”
“可万一她暗中……”
“没有万一,不论是月罗宓还是艳谷,都没这个胆量。”
苏紫默然,管商虽然没有明言,但这说法却是话中有话,她不久前才亲自去了一趟影都,深知各魔门之间的关系微妙,管商这话是在说艳谷在影都之中没有足够的分量,所以即使月罗宓实力不俗,在仙魔讲和的这个大前提下,她也不敢冒一丁点风险,做任何可能破坏这关系的事情。
但若这么说,管商这个鬼楼少主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从艳谷大魔身上偷东西,看来鬼楼这个从前的七门之首,如今在影都之中的地位也依然是屹立在金字塔的顶端。
“那是最好。”昨夜月罗宓绝对不曾被她骗过,她会退,只不过是屈于形势,但只要她不来翻后账,苏紫也没那么多的八卦之心去研究他们魔修之间的恩怨。“四宗和影都的使团今早就会离山,前往下一站的墨渊书院,我这里不会有人来,你就在这里稍待,之后自行离开吧。”说完这句,苏紫带上纸笔,准备前去武擂台继续她的报名登记工作。
临出门时,管商却突然开口。
“你没别的话想问我么?”
苏紫的脚步在屏风前一顿,听他继续道:“鬼雾禁地,天下会,影都,不归山别后,你我三次再遇,起初你还有话想要问我,到后来,却似乎已无要再追问的意思。昨夜你救我一命,你若还想问什么,我会回答。”
一时沉默。
从帝江功法到幻妙无边,从前她想要问管商的问题的确是千千万,但碍于他是魔修,更没有什么适合的契,这一问居然就这么拖到了现在,拖到她经历许多,已经自己摸索出了更多的秘密,最初的那点疑问,其实早已得到了解答。
苏紫叹了一声,又转回了身。
“既然你提了出来,那么我就问你三个问题。第一,鬼楼管氏,是不是上古北域苍钜一族的后裔?”
“是。”管商丝毫不惊讶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回答的更没有任何犹豫。
“告知你我身负两种上古血脉,并要你将功法和仙筹交给我的人,是你父亲?”在她初练天罡残篇时的那次疑似分神,她曾窥见大丫原本的命运轨迹,是鬼楼主,结果了她的性命。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思索这与当年管商与她相交的关系,管商与她看似巧合的接近,恐怕从来就不是巧合。
“是。”而管商此时的答案,更证实了这一点。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鬼楼主如此培养我,究竟是想用我的血做什么?”苏紫问的十分冷静,“或者换一个问法,我身上的上古血脉究竟有什么特殊功效,让不止你鬼楼一门的魔修,都要费心算计?”
管商,楚涵光,甚至再加上一个柳玄戈,不管方式如何,他们的态度却是一样,要么得到她,要么杀了她。从前她还会疑惑不解,但若她的血脉来历从来都不是一个秘密……这些人的目的就都十分明显了。
无论是生是死,得到她,就等于得到了她的血。
最后这个问题,管商沉默了很长时间,但就在苏紫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履行承诺,最终给了她答案。
“我只能回答你,影都自古以来便流传着有关于上古血脉的传说,上古九州三分,北域,西疆,东地,七门之中,鬼楼与魂狱继承于此,从来地位凌驾于其他五门,而你身上,有着一半如今九州已遍寻不得的东地血脉,”管商不曾回头看她,说道:“至于这血脉究竟有何作用,我不清楚。”
鬼楼承自苍钜,魂狱承自鬼蜮,这一直以来的推测今天算是得到了证实。虽然一直疑惑帝江后人究竟为何变成了魔修,但这问题不是她现在应关注的重点,管商提供给她的信息没有逻辑上的问题,她相信,尽管这意味着不知多久以后的未来她必然要面临来自于魔修的巨大麻烦,但此时能够先得到这一剂预防针,已经够了。
苏紫向管商点了点头,“好,多谢你的回答,当年赠物之情,昨夜救命之恩,就此扯平,总之,你们魔修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主动站到你们的对立面,但若有人要打我的主意……包括鬼楼在内,我也没那么容易束就擒。”苏紫转身绕过屏风,向屋外走去,“就如你从前所说,下次见面,或许就是敌人,不过,我也希望朋友能做的更久些。”
来到武擂台的苏紫正巧撞上同时过来准备的正阳,他一切如常的询问她有关大比选拔的情况,对于昨夜之事只字未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在日头升高,从三三两两前来报名选拔的同门口中听到有关使团离山的消息之后,苏紫便也将管商之事彻底抛在了脑后,一忙就这么忙过了一天,天色再次擦黑时,她才收了工,回到她的屋子。
屋内一片清冷,显然管商已经离开多时,苏紫点上灯就要开始今天的整理工作,却听里间传出一声极轻的响动,“咔”的一声,如同青瓷碎裂一般,苏紫一惊,一个闪身便进了屋内。
没有人,但今晨管商所在的那张榻上,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