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刚一睁开眼睛就先吐了口血。
但身子却舒服了许多,被琚蛊蚕食的心脉也不在隐隐灼痛。
弋阳较他之前先醒的,拎了一个红木缠枝食盒进来,见他醒了眼睛刷地亮起,“阿青你醒了!”
水青咳嗽几声,垂下浓密的眼睫,轻声道:“弋阳殿下怎么在这。”
弋阳愣在原地。
水青撇过头去,“放好食盒劳烦殿下唤紫寅进来,就回临山湖吧。”
他撑着床边要下地,水绿的衣袍顺滑的随着动作如水波一般晃开,乌黑的长发遮挡住削瘦苍白的脸颊,“您与客容殿下新婚第一天,还是早些回去吧。昨日我去的匆忙,未曾携带礼物,待我身体好些,便着人给您送去。”
“……”弋阳一言不发,放下食盒。
食盒的底部和桌子上发出碰撞,极其沉重的一声。
水青还要说什么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我没和客容成婚,如果祭司大人想我俩成婚的话,对不起,成不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他。”弋阳胸腔中堵着气,想顺着他的话说,气他,可又想到他的身体,水青如今这样,她也有责任。
说了虽然解气,但两人只会误会加深——客容带回来的话本子里,多少男女主相爱结果因为误会不说错过好多年。
水青沉默。
弋阳说:“……那封请柬,是长老送的,我回去办一些事,结果被长老关了起来,逼着我成婚,我原本想成婚那天找机会逃跑的,没想到你来了。”
水青依旧沉默,承在床边的手指骨节泛着白。
弋阳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蹲下身,仰视着他,只这一眼就呆了——苍白的美人眼圈泛红,如墨的睫毛湿漉漉,眼珠披上一层潋滟的水光。
“……”
她的错,她有罪,她怎么能气美人呢。弋阳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话本子,喜欢里的男主,和客容说,如果我以后的夫君貌美有钱温柔体贴,吵架我自己扇我自己巴掌。
……事实证明,人真不能立 flag。
水青擦擦泪,不妨她走过来,原本没想给她看到的。
“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他说说话,眼泪又下来了,可见祭司大人的委屈。
“我只是,气不过……你和我定了情,结果转头不见了,成婚的请柬都送到我手上了……”
弋阳连忙用脸颊蹭蹭水青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水青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床边,冰凉的手指摩挲着细嫩的脸蛋,黯然道:“不是你的错。”
弋阳抿了抿唇说道:“昨日紫寅来报,春神蚕吐丝,长娪可以塑好了。”清凌凌的瞳孔望向他,“待你重塑好长娪,我们便远走高飞。”
“鲛人一生只认一个人。我喜欢的只有你。”
水青睁着漂亮的眼睛与她对视,听她说:“阿青,你信我。”
“……”水青抿着淡色的唇,露出一个微笑。
我自然是信你的。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