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还在忙碌的吕子亮,周围人全都朝声音的来处看去,然后纷纷拜倒:
“参见国公爷!”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燕国公摆摆手,“老夫只是过来看看,辛苦诸位大夫了,一定要将士兵们全部救治好。”
军医们纷纷道:“是小人们应该做的。”
吕子亮一直把杜万的伤口包扎完,才赶忙向燕国公行礼,这回直接被燕国公强势地握住胳膊不让他拜下。
观察了一番杜万的神情和状态,燕国公欣慰地看着吕子亮,“你的医术不错,若是将来战事结束,可需要老夫将你举荐至太医院?”
嘶——
这是何等的机遇!
刚刚还在甩脸子的中年军医这时只觉得脸上烧得慌,可是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谁叫人家真的把那个伤兵给处理好了呢?
吕子亮不禁有些心潮澎湃,但他还是保持着清醒,向燕国公拱手。
“国公爷谬赞了,在下的医术确实学了不少,自认实力也有,若是能够得到国公爷的举荐,是在下的荣幸。”
周围的军医们有点牙酸。
瞧瞧这顺杆子往上爬的劲儿,真是够厚脸皮的!
谁知吕子亮马上话锋一转,“可刚刚拔箭这事,还是多亏了我家姑爷的手劲儿,要是没有他,咱们要找力气大、手又稳的人都要找好久,只怕人还没找到,这边黄花菜都凉了。”
杜·黄花菜·万:……幸好我还没凉。
燕国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兼具自大和自谦的人,心中颇觉兴味。
“令嫒已经出嫁?你们翁婿二人一同来军中,家中妻女岂不是分外担心?”
吕子亮挠头,正要回答,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飘过来。
他转过头,就瞧见洪老锐利的目光,赶紧向燕国公拱了拱手,“国公爷,我得去照看别的伤兵了,不然您直接和我家姑爷聊吧,他知道的东西也挺多的。”
他指了指燕维安的方位,然后赶紧拎起自己的药箱子灰溜溜地跑了。
燕国公:……
嗯,这人的确很特别。
他清了清嗓子,回头去看刚刚吕子亮指的少年,却愣了一愣,同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溢出,缓缓淌便全身。
“你……老夫可是在哪见过你?”
燕维安微微躬身,“方才小人领着他们摆了一个小小的阵,擒住了一名敌将,国公爷在马上夸了小人一句。”
说着这话,他手心里却捏了一把汗。
祖父……就在他的眼前。
天知道刚刚出战的时候,他看到祖父横刀立马在前,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这……就是天然割不断的亲情么?
燕国公凝视着他。
不,不仅仅是这样……
这种诡异的熟悉感,绝不是刚刚那仓促一面就引起的。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燕国公拈须沉吟:“想来确实是这个缘故。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布阵、能够救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带着慈祥的神情看着燕维安。
“既然立下这等功劳,老夫会给你好好记上一笔,暂且擢升你为百户吧。”
身后跟随着燕国公的副将们惊讶了。
这样在军医帐里当场升官的,好像还是第一次啊?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燕国公好像这才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笑着问道。
燕维安凝视着他,薄唇轻启:
“回国公爷,我叫,燕维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向沉稳的燕国公竟然脸色剧变,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幸亏有身后的副将一把扶住。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燕维安的脸,“你……”
可“你”了半天,竟没说出下一句话。
燕维安依旧平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可是眸中却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
燕国公呆愣了许久,忽然苦笑一声,重新挺直了脊背。
“好好干,孩子,百户只是一个起点。你一定能走得更远。”
燕维安颔首,语气依旧淡漠:“我知道。”
燕国公摆摆手,转身往外走去,可背影却好像一下子佝偻了、衰老了许多。
文良允贤,方正维先……
燕方郃走出军医馆,抬头看着天边的日光,生生将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
是的吧,那孩子……是正源的孩子。
也就是,他的孙子。
而且那孩子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更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国公爷,您还好么?”身边的副将低声道,“要不请洪大夫来给您看看?”
燕方郃摆手,“他现在分明也忙得很,我只是一下子有些头晕。”
他勾了勾唇,“人毕竟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现在即将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副将不好接这话,便只跟着笑了笑。
军医馆里的忙碌景象一直持续了许久。
等到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吕子亮只看到杜万和吕松还留在这儿休养,燕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