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后,吕三昧松了口气。
至少地上没有一片狼藉,没有人闯入的痕迹。
神经刚松弛了一下,内间却陡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呼喊:“爹——!”
一群人又赶紧冲进内屋,为首的那名学生骇得惨叫一声,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更不用说其余两个跟着一起来的学生。
他们只知道祝夫子的父亲生了重病,可没想过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伏襄也浑身直抖。
那天见到的时候,祝父头上带着兜帽,他还以为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怕风吹,没想到……是老人家的头上长了个瘤子!
鬓发披散着,可那瘤子大如小儿拳头,仍然挺立在那,这一幕看着也太吓人了!
不仅如此,老人家已经陷入昏迷,身形看着极为瘦削,现在是积病已久。
祝威刚刚发出一声叫后,就呆呆地跪坐在床边不动了,握着父亲枯瘦的手臂,满脸表情只剩麻木。
求医问药那么久,家中积蓄已经一扫而空,连自己的清名也赔了出去,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祝威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小手,重重地拍打在他的肩头。
“别想太多了,你爹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坐马车?”
祝威的眼珠子终于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茫然地看着身边女扮男装的少女。
吕三昧凑过去端详了一番祝父的脑袋,但看不太真切。
“三昧,你……”虽然有同窗情谊,现在也相当于雇佣关系,可伏襄实在不忍看那个奇怪的瘤子,见吕三昧这么认真地看着,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把她叫回来。
但吕三昧有啥好怕的?
大概是遗传了她爹的胆子,她虽然没选择学医,但也观摩过好几位大体老师。
更不要说后来她的职业是专业的户外运动员,磕磕碰碰血渍呼啦的情况没少见,一个瘤子算啥。
吕三昧看了好一阵子,想了想道:“这种东西,应该是一种疽,如果府城的大夫看过都没办法,不如送回去找易大夫看看。”
伏襄转忧为喜,“是了,是了!易大夫医术无双,还有亮叔,他能把许家小公子的紫癜治好,这个应该也不在话下!”
吕三昧汗颜。
她就是不想把自家老爹捧杀,才拿易大夫作为谦辞……
二人匆匆数言,立即将祝威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惊喜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辟疆兄,你方才所说……当真?”
伏襄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先送去看看,高手在民间啊。”
“好,我这就收拾行李,我……”祝威声音有些发颤,激动之下没有听出他的迟疑,跌跌撞撞地过去打开衣橱,飞快地拿衣裳和包袱皮。
吕三昧轻轻叹息,抬步走了出去。
虽说易大夫和老爹联手,将这个疽子治好的可能性很大,但从府城回去枕河镇,也不知这一路能不能太平。
让桑五行护送他们回去?
也不知道他舍不舍得离开他家小公子。
不一会儿,就由伏襄拎着包袱、祝威背着他的父亲,一行人走了出来。
三个学生将钱交到了伏襄手里,红着眼睛看祝威,“先生,希望令尊平安无恙,尽快治好病,你还要回来给我们做先生啊!”
祝威向他们淡淡一笑。
再回书院?除非他嫌自己命长。
何况他已经打算跟着伏襄他们混了!
但他还是温和地叮嘱道:“好好读书,心无旁骛。”
“是。”三个学生长长一揖,抹着眼泪走了。
将祝父放到马车上,吕三昧道:“我们先回去,找到桑五行,让他护送祝大哥父子去枕河镇。”
伏襄连忙点头,“正该如此,以免路上有什么意外。”
祝威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只点头虫,无论吕三昧怎么安排,他都是疯狂点头回应。
当下,马车先往伏襄的小院子而去。
但还没走出多远,吕三昧就皱起眉头,想要撩开车帘,又硬生生忍住。
伏襄注意到她的动作,关切地道:“怎么了?难不成是晕车了?”
吕三昧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或许是我疑神疑鬼……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跟踪着。”
“跟踪?”伏襄和祝威都震惊了。
吕三昧只得赶紧安抚道:“先别急,可能是我想多了……小心些总没错。”
过了片刻,那种奇怪的被跟踪被窥视的感觉又好像没了。
吕三昧到底是忍不住,撩开后面的车帘悄悄看了一眼,可惜后面根本没有什么马车或者牛车,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难道刚刚只是错觉?
吕三昧放下车帘坐回去。
但在她看不到的街道拐角,燕维安静静地目送她的马车远去,这才回头看向被桑五行制在手底下的汉子。
汉子身材健硕,瞧着一脸憨厚,可眼睛明亮且充满狡猾的神色,恶狠狠地看着燕维安。
燕维安在他哑穴上点了一下,汉子才喘了口气,压低声音狠厉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府城撒野?”
燕维安淡淡道:“区区一个院长,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