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文氏后悔了。
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后悔对贺婶子做了那些事,还是后悔失去了跟着亮叔一家过好日子的机会?
燕维安静静地看着她,脑海中却回响着刚刚宁氏的那些话。
曾经许多让他困惑的疑团,都因为那些话而解开了。
这天底下,即便是生身母亲都会因为私心将自己的孩子逼走,更何况不是亲生的呢?
他的心渐渐刚硬起来。
“店里的生意挺好的。”他淡淡道,没有多说别的。
文氏坐在那儿默默垂泪,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都没能说下去。
平复了一下情绪,燕维安准备告辞离开。
但发生了刚刚的事,他也不敢再回家去。
他甚至不确定,当他自以为是偷偷离开家的时候,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有没有看到,有没有跟踪他。
文氏毕竟无辜,他没必要牵连这位老妇人。
不如……现在摸黑回镇上去吧。
他提出要走,文氏也不好留,只能将他送出门外。
燕维安向她认真地道过谢,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
只是,在少年踏出院子大门的时候,那一瞬间萧索的背影,却让文氏又在隐约中看到了一丝熟悉。
“老头子?是你回来了吗?”文氏喃喃,又情不自禁地冲到门边,可哪里还能看到人影。
第二天早上,过来店铺开门的张家父子发现,后院天井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小燕掌柜,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张老头笑呵呵地打招呼。
他看到厨房里的灶台都已经烧起来了,心里不禁感慨这位小掌柜的勤奋。
怪不得人家小小年纪就能赢得东家的信任,担任一店掌柜呢。
燕维安笑了笑,继续坐在那儿劈柴。
只有张义看出了一丝不对劲,上前道:“小燕掌柜,你的脸色不大好,昨晚没休息好啊?要不去楼上歇会儿?”
燕维安摇摇头,“没事。”
昨晚他躺在客房的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黑衣人的声音。
仿佛下一瞬,那人就会闯进来拧断他的脖子。
可这样的躲避也不是办法,那个人已经知道他在镇上做工了!
他岂不是会连累三妹?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滚了一夜,他哪里睡得着。
今天吕三昧到店晚了一个时辰。
没办法,吕子亮一大早被请去了许家,只能她和贺胜男一起外出,分别先去找了伏襄和华雍。
伏襄对于吕三昧那是百分百的信任,当即就拿出了一百两的银票,让她放心大胆地去屯粮。
而华雍那边,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了杨县令和邹院长关于旱情的讨论。
他本来就打算屯粮,听到吕三昧的计划后,顿时佩服不已。
“实不相瞒,这事儿本来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三昧和弟妹过来这么一说,我才真是豁然开朗。
“我这就去吩咐我熟识的商队,全部用你们的名义购粮,但也不会过于大张旗鼓,咱们还是低调行事得好。”
华雍笑呵呵地道。
贺胜男点头,“合该这样。能与华家合作,也是我们的幸事。”
华雍也忙不迭地点头,可一双眼睛却像勾在了贺胜男身上,不住打量。
贺胜男微微蹙眉。
这人该不会……
华雍猛地回神,才醒悟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失礼,连忙摆手。
“弟妹,你别生气,我……哎,我就直说了吧,免得咱们双方生嫌隙。
“弟妹现在出了月子,可不怕你觉得冒犯,我……我怎么觉得,弟妹的身材比以前还好了。”
吕三昧瞪大眼睛。
好哇,敢当着她的面调戏她娘!
华雍说着,耳根有些发烫,见面前母女二人一副要发怒的表情,更是尴尬了。
“弟妹,我……我真不是冒犯,我是想……”
“华雍!你什么意思?”一道人影冲进来,正是愤怒的张氏。
看到媳妇来了,华雍反而松了口气。
“媳妇,吕家弟妹现在人就在这,你要是想知道她产后怎么恢复的,就赶紧抓紧机会自己问吧。”
贺胜男和吕三昧愣了愣。
什么鬼,还以为华雍这人……咳咳,有什么不良企图呢。
张氏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发窘。
她前两天在梳妆的时候,和贴身的大丫鬟嘀咕了几句,说羡慕贺氏如今的身段,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
若不是因为贺氏怀孕和生龙凤胎是杏花村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事,张氏都要怀疑她这次根本没生过孩子。
同样都是生了孩子的女人,为什么她生完之后就肿得没法见人了呢?
幸亏第一胎就是儿子,不然她还得被逼再生,那她岂不是要肥成磨盘那样了……
不对,重点是,这都是女儿家的闺房私话,竟然被华雍听了去?
张氏又羞又气,上前就掐华雍腰间软肉,“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自作主张!”
丢死人了!
华雍“哎哟”痛叫,还不忘向贺胜男道:“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