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连宦官都敢用?”景协实在是惊讶,大伯到底是怎么教养的孩子这般胆大?
“宦官而已,只要她想,她什么不敢?”
况且,他们景家也是王族,开国之时宫中又不是没有赏过内侍。
老人瞥了他一眼,“我不如兄长,你虽比景祯强上那么一点,可你的儿子也不如他的女儿。”
景协:“……”
好吧,他也承认,思贤和她站在一处时看上去是不如她。
“爹,说真的,我真的佩服大伯,他老人家竟能想得这般长远,就连陛下削爵,军中的将领,慕笙的婚事一件不落的考虑周全了。”
“恐怕,至今也没人知道,当年爹和大伯决裂竟是为了以后为咱们景家保存血脉。”
当年,老武靖王奉诏回京,武靖军中的人只知道老武靖王和他最得力的副将也就是自己的堂弟景泰决裂了,景泰一气之下脱了铠甲,离开了武靖军。
之后,两人便再无来往,就连锦麟卫都没有查觉出异样。
老武靖王筹谋深远,他若是回京出了意外,武靖军就由景泰统领,可谁也没有想到,几十年了,老武靖王平安无事,问题却出在了景祯这里。
而要为此担责任的,却是一个姑娘家。
“他虽是我堂兄,可大我许多,于我来说,亦师亦父,我若是能学到他的五分,武靖军也不至于如今这般。”
“爹何苦这样说,爹这么多年深居简出,已是很委屈自己了。”
景泰摇了摇头,“你不懂,虽说我们不显赫,没有兵权,可我们却过了很多年的平安日子,而兄长在京城多年却不得不谨言慎行。”
他们,享了很多年的福。
景泰的目光又落在景慕笙离去的方向,“你看看思贤,再看看慕笙,她手上定是沾过不少人的鲜血。”
即便是来他这里,身上也带着兵器,可见,她日子过得不安稳。
景协一怔,愣愣道:“她……”刚一开口看到景思贤回来了,便将话咽了回去。
景思贤走到景泰身边,抬手道:“祖父,孙儿有一事不明。”
景泰心里了然,“你是想问,她明明可以瞒过所有人暗中来一趟,却还是走了正门?”
“是。”
景泰叹了一口气,“不愧是兄长教导出来的孩子,她聪慧的很,她今日能瞒过军中的将领,能瞒过城中的百姓,却瞒不过锦麟卫了。”
“她啊,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宫里的那位,倘若她回京后有意外,这武靖军也还是景家的。”
景协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她如今也不过才十七,怎么有这般的城府?
景泰见两人惊的说不话来,说道:“思贤,今日之后,你身边就离不开人了,你还要学的还有很多,还有的磨练,倘若将来有机会,我会送你进武靖军的。”
前提是,京中的武靖王府能逃过这一劫,而他们景家也有子嗣藏匿于其他地方,就像前朝那些世家大族避祸一样,分宗分枝,保存根本。
“是,孙儿日后定当更加勤勉,不敢懈怠。”
景泰点点头,见他不走,又道:“还想问什么?”
“听闻平南王府的世子和她……”许是景思贤也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神情不自然的看向他爹。
“这事不是咱们能管的,莫要多问了。”景泰说完摆摆手,示意景思贤他可以离开了。
景思贤走后,景协也是同样的神情,他也好奇。
“有这份闲心,不如早日给思贤说门亲事。”
景协:“……”
他真的只是好奇,毕竟和当年听到的不一样,听闻当年大伯虽然对她严厉,可宠也是真的,就连夫婿的人选都挑好了。
可是却不定下亲事,想让她长大自己做选择,更惊奇的是那人竟然也愿意等,而当事人却浑然不知,景协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匪夷所思,不能理解。
离开景宅之后,顾守城带景慕笙二人来到一处小院,景慕笙只扫了几眼,便要了笔墨,一笔一笔极其端正的写了一封信,封好递给全朴。
“若是将来你没有机会为泓儿做事,便去景宅吧。”
这封犹如遗书一般的信让全朴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明白景慕笙的意思,若是景慕笙二人在京中出了意外,景思贤便是下一任武靖军的掌权人。
全朴上前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接过景慕笙手中的信,抬起头看向景慕笙。
“听闻咱们武靖缺读书人,家中子弟将来若是学有所成,还请主子在武靖赏个差事。”
景慕笙如此信任他,丝毫没有隐瞒景家的事,他自然也不能景慕笙有一丝丝的顾虑,他们家世代要在武靖扎根了。
景慕笙笑了一笑,“好。”
随后景慕笙就让全朴自行回府了,院中便只剩了景慕笙顾守城二人,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景慕笙与诸位将军中的张追最熟,众人以为的也没错,只是,底牌不应该都亮在人前。
景慕笙给他亲手斟了一杯茶,“你这院子小了点。”
顾守城嘴角划过一抹极小的弧度,“平日都在军营,很少回来,太大了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