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静尘院。
梁禅醒来的时候已近子时了,他睁开眸子,看到窗子边立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梁禅缓缓坐起身,唤道:“母妃。”
平南王妃转过身子,看着他,眼底闪着复杂,对于王府最看中的世子,他的亲事老平南王自是放在心上的,他早已看中一名文官的嫡女,只等着这次梁禅从江南回来就要和那文官家定亲,谁曾想,会有如此局面?
“我们的世子如今主意好大啊,刚一回京就引起这般的轰动。你难道不知道你祖父的打算吗?竟敢去招惹武靖王府的郡主?”
梁禅从榻上下来,跪在了地上,声音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的事,可说出的话却倔强极了。
“倘若没有遇见她,我娶谁对我来说都一样,可是,遇到她后,儿子就不想要别人了。”
平南王妃笑了两声,一向温柔的面上突然有些发冷,“年少轻狂,别人又怎么会让你们如愿,你在落苍山如此高调,你等着看吧,不用我们平南王府阻扰,她也一定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宫中的那一位就是个麻烦,更不要提京中那么多贵女了。
“我会守着她,不会让人伤害她的。”
平南王妃眼底带了失望之色,他一直以为他是王府的孩子中最理智的,原来,最终都是难过情关吗?
“你自己都出不了门,你拿什么守着她?”
梁禅倏的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妃,“母妃要将我关在府中?”他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指甲扎进了手中。
“我只是为王府着想,犯了皇家的忌讳,整个王府都要为你痴情陪葬,从今日起你就在府中养病了。”
“外面的侍卫原本也是你父王为你留的,你若是敢私自离开,这一队侍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世子好自为之吧。”
平南王妃说完就往外面走,梁禅眼底终于开始有些乱了,伸手去抓她的衣摆,却抓了个空。
“母妃!母妃……”
哐当一声锁链的声音将梁禅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浇灭了,他还跪在原处,只是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了,昏暗的灯光将他照成了一道孤影。
他又让她失望了吗?她又开始不喜他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同是她的孩子,她却对他那么严厉,只因为他是世子,只因为将来要承担王府的担子吗?
她会叫二弟的小名,会常常将妹妹搂在怀中,而对他,却总是这样,好像他永远都不会让她满意。
忽然,一阵熟悉的疼痛来袭,他踉跄着身子起身,躺回榻上,他手抱着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疼痛消失许久后他才睡着,只不过睡着之后无意识的唤了两声:“景慕笙,景慕笙……”
与此同时,在武靖王府等了整整一天的武靖王没有等来宋稚等人将景慕笙绑回来,却等来了一封极为简短的信。
“清明将至,泓儿不日将归,侍卫就留给他了。”
武靖王气得手抖,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拂到了地上,他将手中的信撕碎,泄愤似的扔在地上,“逆女!”
可武靖王也只是骂骂人,他内心深处清楚得很,对于景慕笙这对姐弟,他总是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从景慕笙十岁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嫡长女在府中的威信竟一点也不比他差,这让他当父亲当的有些挫败感。
他心底一边埋怨已故的父亲,一边生气,可又想到,清明的时候景慕笙总要回府准备祭拜事宜,到时候再跟好好说说这桩事的严重性,梁禅固然很好,可他们,不是良配。
落苍山下。
景慕笙听了许遥的回报后,就一直站在窗子边静默不语,慌忙赶来的姜奉然几人站成了一排,眉宇间都带上了些许忧愁。
姜奉然一脸烦躁:“明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还敢那么张扬,没脑子的。”京中勋贵现在一定炸锅了,不知那些贵女会如何议论慕笙?这个梁禅,怕不是只靠着一张脸吸引慕笙的吧?
霓儿看向他,眼神意味分明:那你有什么办法?
姜奉然叹了口气,“我要是有办法的话……”他要是有办法的话又怎么会放手?他一样无计可施。
毓秀歪了歪头,问许遥:“梁禅生病了吗?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接过来养病?”这样笙笙就不用难过了,看到笙笙难过他也好难受。
“这会怕是接不出来了。”他和陆槐两人说了几句话,正要出平南王府的时候听到王妃和王爷说话了。
“王爷,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纵着他了,你想让王府没落吗?你们不愿意说,那这个坏人就我来做,总要为下面的几个孩子想想吧。”
“王爷,父王也不会反对的,我们只是让他在王府中养病,这样,过些时候,大家都不再关注这事的时候我们就给他定亲。”
他听到王爷说:“那家还会愿意吗?”
“这京中这么多文官清流,那位不愿意,我们再从低阶文官中找就是了,平南王府世子妃,他们怎么能拒绝这个诱惑?对于他们来说,还不是一步登天?”
“芳宁,还是要在清贵的人家里找,禅儿毕竟是世子,他的妻子身份也不能太低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