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下午,景慕笙坐在小院中晒太阳,霓儿和毓秀一直围在她身边说笑,钟灵将前面小楼中的躺椅搬回了院子。
“应该多买一个的,这样前面放一个院子里放一个。”冬日,笙笙最喜欢晒太阳了。
景慕笙躺到躺椅上,舒服的闭了闭眼,手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躺椅,“还是摘星楼的躺椅最舒服。”毕竟那是祖父亲自挑选的。
毓秀几人对视一眼,霓儿和钟灵不知该如何接话,毓秀在一旁说道:“那我们快些找人,找到人就可以回京了,虽然我没有去过几次摘星楼,不过我喜欢那里。”
钟灵翻了个白眼,就是回了武靖王府,霓儿可以回摘星楼,可他们却不能住在里面,也只能住客院,不能像现在这样,可以住在一个院子里。
“咚咚,咚咚咚……”
“有人吗?有人在吗?”声音隔着隔着两道门远远的传来。
毓秀扭头:“前面有人敲门,我去看看。”钟灵抬脚跟上。片刻后,毓秀一阵风似的冲到景慕笙身旁。
一双眼亮晶晶的,手还在比划着:“笙笙,好多,值好多钱,那么多,都快闪到我的眼睛了……”
霓儿瞥他:“好好说话。”
“哦,有人来算卦,拿了好多宝贝,都是珍珠和宝石,那个珍珠可大了,还有那宝石,有红的,绿的,可好看了。”
说着,他小脸一垮,又道:“可是钟灵说你在休息,这几日都不给别人算卦的,那人就说,卦金多少都无所谓,让我们回来问问你,还说,他是小楼旧主的朋友,希望能见你一面。”
景慕笙手一顿,刷的睁开眸子,“小楼旧主?”
“嗯,他是这么说的,是先生的朋友吗?可是他好年轻,看着比大叔还年轻。”
他不是,小楼旧主从来就不是外祖父,这小楼是她娘亲的嫁妆,后来就到了她的手里。
“笙笙,你要见他吗?”
“走。”
景慕笙拎起桌上的竹笛,往前面走去,进了小楼,她没有去屏风后,就站在小楼中看向来算卦的人。
长袖青衫,站在厅内在看画,一副儒雅的书生模样。
玉北海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景慕笙时一怔,时间就像静止一般,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景慕笙,眼神复杂难辨,好似久别重逢的喜悦,又似天人永隔的悲切。
景慕笙却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他在通过她这张脸看另一个人。
毓秀在景慕笙身后嘀咕:“他怎么看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这动静惊醒了玉北海,他垂了垂眸子,再抬眼时,漫着水光的眼睛带了笑意:“抱歉,失礼了。”
景慕笙虽然不知他是谁,可知道他没有恶意,她示意霓儿斟茶,微微抬手:“请坐。”
玉北海落座后,又打量了一眼周围,“这以前是个胭脂铺子,我常来的,后来随家中的长辈出海了,很少回来,这一恍,都十多年了。”
景慕笙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可以确定这人一定和她娘有什么渊源。
霓儿斟了茶,放到他的手边,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嘴角溢出笑意:“龙团胜雪,好久没喝了,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他抬起眼看向景慕笙,这一次,确实是在看景慕笙,神似的容颜,却是不同的气质,她太过沉稳了,虽是女子,周身的气势浑然不输男儿,不愧是武靖王府的人。
见景慕笙还是不接话,他心底自嘲的笑了笑,这才道:“今日来,是想算一卦。”
“请说。”
性子沉稳,干脆利索,玉北海敛了敛情绪,说道:“家中子侄带商队出海,原计划去年中秋就回来的,家里人等了俩月也不见商队回来,又想,恐怕是什么事情耽误了,便又多等了几个月,一直到今日也没有任何消息。”
海上天气变化莫测,风险极大,其实,家里人心里恐怕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他今日故地重游,只是想来这里看一眼。
“你想知道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玉北海一愣,他不知道她为何在这里算卦,可她的神情却很认真。
“是。”
景慕笙凝神直直的看向玉北海,脑海中瞬间闪过杂乱的画面,狂风,暴雨,海浪,昏天暗地,一眼望不到头的海面,鸟语花香的小岛……
“有惊无险,最多半月可归。”
“什么?”玉北海瞳孔一震,怀疑自己听错了。
“最多半月,他们就能归来。”
玉北海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他来这并不是算卦的,也不是为了寻个安慰,可她刚刚说,他们是没事吗?
景慕笙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玉北海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盒子推了推:“这是卦金。”
盒子里正是快闪到毓秀眼睛的珍珠和宝石。
景慕笙只扫了一眼,正要拒绝,玉北海抢先说道:“收下吧,这是我答应带给她的。”
虽然他没有提这个“她”是谁?可两人都心如明镜。玉北海转身走了两步,顿住脚步,看向景慕笙:“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去城东玉家寻我,我叫玉北海。”
玉北海?景慕笙倏的抬眼,面色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