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帝京武靖王府。
“……武靖王景祯以权谋私,挪用军费,即日起,削去爵位!”
“削去爵位?”
果然开始了!世袭罔替的武靖王府就这么没了吗?毁在他这个爹手里?
祠堂中,被罚跪的少女猛然惊醒,她忽然睁开双眼,脑海中还回荡着上位者那句不怒自威的诏令……
原来他的父亲真的如祖父所说不堪大任,竟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武靖王景祯看她依旧没有反应,脸上怒气更重,继续训斥。
“景慕笙!你敢忤逆我?你的教养呢?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家虽是商贾之家,那也是我大雍朝的头一份,富可敌国!况且王家长子王佑澈如今在国子监读书,有本王的扶持,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不会亏了你的!”
“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告诉你,这门亲事断然不会更改!除非你不是我武靖王府的郡主!”
景慕笙垂了垂眸子,再抬眼时眸中划过坚毅的目光。
“好啊,这郡主我不做了……”
这是今日景慕笙说的第一句话,石破天惊。
“你……你说什么?”武靖王瞬间瞪圆了眼睛。
“与王家的亲事谁爱嫁谁嫁,这郡主之位我不要了,但摘星楼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摘星楼,是景慕笙的生母留给她的嫁妆,其中不乏外祖父慕家给她的万卷藏书。
一片死寂……
她看向武靖王,神色平静:“别想着用我去填你的亏空。”
武靖王瞳孔巨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景慕笙,嘴唇微抖,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不可能,不可能……
景慕笙缓缓站起身,走到武靖王面前,眼神淡漠:“若是动了摘星楼里的东西我不介意这世袭罔替的武靖王府毁在你的手里。”
她淡漠的眼神让武靖王心口突突直跳,训斥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
景慕笙转身离去,走了两步,没有回头,似是警告:“我娘的位置谁也不许动。”
她的身影已经走远,武靖王还白着脸站在原处,许久,嘴里吐出两个字:
“逆女!”
景慕笙走出祠堂,只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心思各异的王府众人,便离去了。
待她走得远了,众人才抬起头来,不由自主的全看向远处的那个身影。一袭白衣,墨发如瀑,清冷出尘,高不可攀……
武靖王看着跪在院外的一众人,怒火瞬间转移,冷声喝道:“今日之事若有一字传出去,即刻杖毙!”
“都给本王滚!”
景慕笙对摘星楼的大丫鬟交代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她离开武靖王府的时候空中开始落雪,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女,两人骑马往南城门而去。
武靖王府中,武靖王坐在书房的桌前一动不动,似是在等什么消息。直到管家上前禀告:“郡主只带了一个侍女骑马离开了。”
“她真的走了?”
管家低头:“已经出南城门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这与王家的亲事?”
武靖王恨声道:“能怎么办?只能换人!”虽然王家看中的是嫡长女,可王府的庶女还能委屈了王家长子不成?
“去,派一队侍卫围了摘星楼。”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和那个逆女算账!
“是,王爷。”
……
冬日,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夜幕降临,位于京城外十里之处落苍山下的温泉庄子,在夜幕中闪耀着点点光芒,与上方的星辰遥相呼应。
京城勋贵的别院便错落的分布在这里,不知是哪家的别院有宴会,喧闹嘈杂声隔着几个院落传到了一个院子中。
水汽蒸腾,温泉池边散落着几只酒壶,半倚在池子边上的男子已带了醉意,给他那一张出尘的脸上又添了两分俊美,这便京城贵女心中夫婿的最佳人选,大雍朝公子榜上第一名,平南王府的世子梁禅。
他手中拿着一张便笺,看完后低语一声:“在江南么……”修长的手指举起酒壶又喝了一口后,眼底愈发明明灭灭。
身后的下人看着那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壶额头微微有些冒汗,这酒,后劲可大的很啊,他家世子这么喝,真的没事吗?
突然,梁禅微微转头问道:“是哪家在办晚宴?”如此喧嚣,当这落苍山是他家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似只是询问,可是眉宇间的微皱透露着焦躁。
“回世子,是威远伯府,各家来这泡温泉的公子今日都去了。”一旁的侍卫回道。
威远伯府?想必许多武将都去了,梁禅迷蒙的眼底陡然划过一道流光,嘴角掀起一个弧度,哗啦一声水声从池中响起。
梁禅换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走时,手上还拎着未喝完的半壶酒。
“不用跟着我,本世子去去就回。”
梁禅拎着酒壶一边喝一边往威远伯府的别院方向走,脚下有些绵软,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许是处于温泉庄子的地界,此处的小溪冬日从不结冰。
突然,他脚步一顿,被远处的夜景所吸引,看着远处的积雪和各个院落的灯火,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