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马靠鞍,可几人的行为邋遢,完全配不上一身锦衣华服。看在几位世家公子眼中,反倒是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众公子中,有一人名叫贺景灵的,一向护短。此时皱起眉头,火冒三丈道,“你们是何人?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王青手下一位满脸横肉的扈从,狠狠啐了一口,站出来接话道,“俺们想听就听,想笑就笑,碍着你啥事了?”
作为户部侍郎之子,孟庆为虽说玩世不恭,但好歹见过些世面。几人之中,也唯有他一眼瞧出其中厉害。
眼前这五名壮汉,只有一人衣着得体,气度不凡。不用多想,自是为首之人无疑。想来剩下四人皆为扈从。要知道,能进到丰乐楼,这人本身就是非富即贵。还能堂而皇之将几个手下带上二楼的,绝非池中之物。
他一把拦下怒气冲天的公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心平气和地向王青拱手问道,“我等不过闲聊,不知何处入了公子的耳。”
见他客气,王青也以礼相待,“洒家粗人一个,不懂什么诗词文章。不过,对着吃喝嫖赌,擅长的紧。刚刚听几位在提及下注,一时来了兴趣,便好奇靠近了些。至于失笑!一时按捺不住,见谅,见谅。”
贺景灵冷笑道,“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人,也敢在这儿沐猴而冠。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老贺。”孟庆为忙出言呵止,摇头试了个眼色,生怕他继续出言无状,真惹火了眼前这尊大佛。
孟庆为一边按住贺景灵的手,一边赔礼道,“公子见谅,我这位朋友性子粗犷,口无遮拦,不过本性不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多多见谅。”
“什么乡巴佬,乡下汉。洒家听得多了,早就不当一回事了。”王青在衣襟处掸了掸,扬起嘴角,不以为然道,“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洒家这个人,没什么别的喜好,就是爱钱嗜赌。而且逢赌必赢,从无败迹…”
未等王青说完,贺景灵便狂笑,打断道,“哈哈哈,逢赌必赢,好大的口气。”
“哦?你不信。”
“不信。”贺景灵决口断言,斩钉截铁。
“如此可敢一赌?”
“赌什么?”
“赌今晚魁首何人。”
“呵!这有何可赌!诗会胜者,必然是永嘉郡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刻和贺景灵持有一样想法的,还有西月画舫的王妈妈。
在王妈妈眼中,永嘉郡王夺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作为郡王的伴舞,程小小必然成为临安风月场上最耀眼璀璨的明珠。
届时西月画舫水涨船高,天下士子名流踏破门槛,只为听一曲《广寒秋》。到时候她王妈妈数钱便如同在数天上星斗,随便摆摆手就能买下她在吴山坊心怡已久的那套房子。
想到这,王妈妈难免有些飘飘然。尤其是那颗想在冤家黄妈妈的面前显摆的心,那是一刻都不想错过。
王妈妈特意寻到了后台换装的地方。此时黄妈妈以及忘春楼的几个姑娘都在忙着给陆子由上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哟!楚楚姑娘、晴云姑娘、司梦姑娘,几位都在呢。”王妈妈其实大老远就瞧见了身材矮小的黄妈妈,只是有意不提想给人家一个难堪。
忘春楼的几位姑娘非常清楚她的来意,纷纷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认真做着手头上的事。
王妈妈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有意的冷场,依旧腆着脸走到众人身边,仔细观察她们都在忙些什么。
“没想到这位公子的底子竟比一般的姑娘都要好。楚楚姑娘的三白妆上脸,就跟没画似的。这手浅文殊眉,纤丽轻细,清淡隽秀,一看就是司梦姑娘的手笔。乍一眼瞧,与那庙里的文殊菩萨也相差无几了。哎呦!这花钿......此前都没瞧过这手法?”王妈妈对忘春楼几位头牌的底细如数家珍,可当她瞧见陆子由额间那七颗一笔连成的花钿却犯了难。
“难不成这是晴云姑娘的新作?”
“王妈妈,这你可猜错了。”晴云姑娘手握一只妆笔,略带玩味的看着王妈妈笑道,“这朵七星可是人陆公子自己画的呢。”
“是嘛!想不到陆公子如此多才多艺,真是难得,难得呀!”
“王妈妈过誉了。王妈妈慧眼如炬,陆樱愧不敢当。”
“哎呦!陆公子真会说话。不过奴家那是什么慧眼如炬,不过是风月场里练就的一身,识人看货的把戏罢了!”
见王妈妈仍在四下张望,半点没有离开的打算。黄妈妈闭着眼睛都清楚,人心里头藏着什么花花肠子,也便直言不讳道,“我说穷王八,你这看也看了,瞧了也瞧了。还赖着不走,怎得?还想偷师啊!?”
王妈妈受到黄妈妈言语挤兑,面子上挂不太住。想找回些场子,便硬着头皮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冲着黄妈妈说道,“黄牝鸡,你说什么呢!我还需要偷你的师?你也不擦亮自己的双眼,好好瞧瞧,究竟谁才是临安第一楼。要知道,今晚唯一获得八个上佳的,可是我西月舫。”
“我记得刘老祭酒不是还没作评么?王妈妈就这么确定还是个上佳。”陆子由打岔道。
王妈妈仔细打量着